这一日天色一亮,俞寒便走出客栈,上了正南大道,往擂台所在走去。
尽管平时这座大城就热闹非常,但今天这条大道格外人山人海。这大道原本宽阔的很,就是并排走八架马车也不在话下,但此刻却拥堵了起来,俞寒在人潮中想快步赶路也不行,只得跟着人流缓缓前进。
一路上众人谈论个不休,仍然是那套老话,我觉得某位英雄武艺最强,你家那个算个屁之类的此起彼伏。
俞寒走的烦闷,忽见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忍耐不住,施展起轻功便跃上人头,飞檐走壁往前赶去引来一片骂声的同时,还有一片叫好声。俞寒见了大喜,当即决定效仿一二。
他却要收敛的多,只是轻轻跳上路旁各大楼市的屋顶,一路快步赶到了大擂台边上,进了钟楼,发现此时已聚集了不少老气横秋的武林高手。
此刻不停地有人赶来,众人看不过来,只是瞧了他一眼,发现此人毫不出彩,便懒得再看他。
俞寒则将众人略一打量,发现不管名声如何,在座的确实大多都有不俗的武艺在身,光看眼中神采奕奕、内力强盛的,便有大半之多。
楼中参赛的武者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便有数百人齐聚,官府的人将他们分带至楼上各层,暂且歇息,俞寒则继续待在最底下一层。
这钟楼里面虽然也是吵吵闹闹,互相交谈个没完,但众武者颇为谨慎,说的大多都是些闲谈琐事,或是各自奉承过往经历,丝毫不谈即将比武之事。
俞寒听得没劲,索性闭目养神。
这官府动作十分缓慢,在外面擂台上啰哩啰嗦一大堆,比武仍未开始,等的俞寒都有些后悔来参加了。
大约忙碌到中午,终于有人进来通知,马上开始第一轮的比试,并跟楼上楼下传达了一遍,念了数人的名字。
第一波上场的人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必须得是颇有名气的成名人物,而且是后生晚辈,也不能真正名气最大之人直接上场。
俞寒坐在楼中,外面武者登场时引发的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都能震的他耳朵痛。
等到前面几波人打完,终于轮到俞寒上场了。
与此同时,和他一起起身往外走的,还有一位相貌优秀的翩翩青年,此人跟通报的官爷一顿低声热络,原来是托人刻意给他安排了一下对手,给他前几轮选了些无名无望的虾兵蟹将。
俞寒走上擂台,一眼看过去,此刻擂台外的人海竟有些望不到边,也不禁为之震撼。不过这么大的一个擂台,却一次只比一对,就相当耗费时间了,因此俞寒决定速战速决。
对手却不是这么想,他此刻上得台来,感受到如此多观众的呐喊,顿时有些飘飘欲仙,根本舍不得早些结束战斗,心道,算你小子走运,我且慢慢陪你耍一耍,也让你露个脸。
片刻之后,他一屁股落到擂台之外时,还是有些回不过神,不知今夕何夕,俞寒则不管这些,扭头又走回钟楼之内。
他此番倒没有丝毫显露法力,息停术运到了极致,唯恐泄露一丝一毫身份,完全使得是世俗武艺。
下一场比试一直让他等到第二天,这一天时间里,钟楼里空间腾出来不少,俞寒仍旧是速战速决,便回到楼里休息,心中只盼这大会赶紧比完。
到了第三天比完,忽然有人过来找他,俞寒一瞧,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邹公子。
“这位朋友,在下会英城邹家少公子,想与少侠交个朋友。”说着将手中折扇一收,拱手行了一礼。
“原来是邹公子,在下没什么名气,不敢高攀。”俞寒则摇头道。
“哎,此话说的却不对,少侠虽然先前没什么名气,但我相信,这武林大会一过,必定声名远扬!”
“那就借邹公子吉言了。”俞寒也抱拳行了一礼。
“这位少侠,我邹家想必你也知道,一向待人极厚,我想请你过来做个大供奉,不知少侠有没有意向?”
俞寒则连忙摆手,“邹公子心意在下心领,只是本人一向偏爱浪迹江湖,不喜拘束,此事莫要再提。”说罢便自顾闭目养神起来。
邹公子见他将话说死,一时也没奈何,只说道:“这个不强求,在下随时恭候少侠光临,以后若到会英城,不妨去我那里做客,我就先不打扰了。”
俞寒次日的比斗仍旧很快,不过他下一场比试并没有等到明天,因为参赛人数的不断减少,到了这日下午,俞寒再次上场,对手是一位六七十岁的成名人物。
两人互通姓名,那人说道:“老夫乃是沧海一刀,范德邦。”
“在下百里追风索魂刀,肖俞。”
那人闻言忽然面色一动,主动问道:“千里追风索魂刀是你什么人?”
俞寒一惊,连忙问道:“前辈认识千里追风索魂刀?”
“呵呵,老夫昔年曾与他交手过一次,被他打得…我们打得难解难分,不过老夫当时年轻,武功未能登峰造极,此时若是再碰上,我有…七成把握取胜。”
“不知前辈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那没有,此人销声匿迹多年…我说我有七成把握取胜,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在下仰慕那人已久,也曾学过他三招两式,特来扬名立万。”
“哼!他有什么好学的,不如学我,看招!”
说罢此人也不抽刀,单掌一运,脚踏碎星步,扬长拍来。
俞寒见他掌势雄厚,内力确实不俗,当即抬起一掌,清风化气功一运,掌对掌,劲抵劲,丝毫不避地两掌拍在一起。
那范德邦见他年纪轻轻,胆子倒不小,敢与自己正面对掌,心中冷笑,直接将自己准备的后招舍弃,全力运向这一掌上,誓要让这年轻后辈长个记性。
他这边掌势雄浑,宛如一座大山来压,内劲迸发处,擂台之上无风自起,瞬间便形成一道罡风,由两掌之间四散刮去。
不料俞寒竟纹丝不动,一掌还是直直立在那里,好像这山呼般的掌势,撞上了这一只普普通通的肉掌,如同清风拂过,难以留下一丝痕迹。
范德邦心底大惊,要再使什么后招,却感到对面手掌一股大力一送,将他连掌带人一下推出老远。
他人在半空,只觉便要被这意犹未尽的大力送出擂台,连忙拼命加持千斤坠,终于赶在离开擂台之前,再次两脚一扒,紧紧扒住擂台上大青石,留在了擂台之上,心中却一阵惊慌。
俞寒见此发出一声轻咦,暗道自己劲使小了,便要直接飞身赶上去,再来一掌,那人见了惊慌失措,连忙竖手喊道:“且慢!”
俞寒见状停下身形,却听那人说道。
“老夫刚才有些大意,一时不谨慎吃了个小亏,其实我一身功夫都在刀上,只是不想欺负你,这才空手以对,你心里要明白这个道理。”
俞寒见他那把刀确实不一般,便道:“那好,你出刀吧。”
“这…这个,我其实在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路上,与人刚打过两场大战,这两战凶险至极,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取得最后胜利,不过自己也难免受了重伤,待会儿我若是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原因就在于此,你要明白其中关键,不是老夫武艺不行。”
“行,我明白的很。”俞寒干脆说道。
范德邦听闻此言,满意的点头一笑,随后大喊,“看刀!”便仓啷一声拔出自己佩刀。
这刀果然不凡,一出鞘便寒光乍现,刀锋锐气尽显,闪出一道白光,范德邦继续脚踩碎星步,持刀挺进。
俞寒见他用刀,来了兴致,翻手从袖中取出一把飞刀握在手中,凝神以待。
范德邦来到俞寒身前两丈,脚下步伐蓦然一变,手中寒刀斜地里一劈,从侧方直取俞寒腰际。
此时他十分谨慎,再没有一丝托大,此刀根本不是实招,刀劈到半路便陡然一转,一片刀光闪过,范德邦身形一矮,又贴地扫向俞寒下盘。
这变化虽然精妙,但俞寒极擅变向,两腿微微一跃,持刀单手下指,顿时头下脚上整个倒转过来,手中飞刀一下压住范德邦单刀刀面,死死压在青石板上。
范德邦大惊,连忙提气一抽却不动如山,心急之下另一手运起一掌朝上拍去,和俞寒另一掌轰然击在一处,竟再次陷入之前的境地。
俞寒引着他的手掌,顺势落在此人面前,内力猛然一冲,另一手飞刀蓦地一松,又将范德邦朝着台下推去。
这次俞寒将劲力加了不少,范德邦再无余力抵住,直接飞出擂台老远,一直落入人群之中,随后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地,仍然保持潇洒形态,口中大呼,“我伤势复发,一口内力提不上来,可惜!可惜!你这小子,我看你内力远胜那千里追风索魂刀,你该叫万里追风索魂刀才对。”
俞寒不听他言,抱拳行了一礼,随后便回楼里休息。
这一日过后,在城中各大赌坊之中,有一个名字越升越高,最后来到了赔率一比九的高位。
事实上每一日的比试过后,赌场中都会立刻重新洗一次牌,只是今天这一个百里追风索魂刀的名字,第一次引起众人的重视。
与此同时,俞寒第二日的对手也已出炉,这是官府特意为了方便下注,每一次都会提前将对战名单给出来。
不过尽管俞寒连战连捷,但此刻他的注下的也是几乎没有,因为他明日的对手,乃是大名鼎鼎的擎天一柱王鹫涛。
此人的赔率仍然高达一比二,虽然押他赚的不多,但总好过打水漂。
此时在天林城中最大的一家赌坊之中,百里追风索魂刀的名字之下,忽然多出一摞银票。那操盘手吃了一惊,将银票点过,竟整整有三万两巨资,这人再次吓了一大跳。
“这位朋友确定是下这个人吗?需知买定离手,没有反悔的道理。”
“那是自然,明日准备好我的银子就是。”
此人说完转身就走,众人看其相貌,实在没什么特征,俱是哄堂大笑。
“哪来的土老冒,胡押一通,还明天准备好他的银子,我看他明天等哭吧。”
“呵呵,若是人人都聪明,咱们赚谁的钱?”
次日,比试的进程此时已近了尾声,那钟楼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俞寒在万众瞩目、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走上擂台。不过这欢呼并不是给他的,与他一起上台的是一位黑须长脸男人,一双大手骨骼突出,青筋暴起,一看就知其手上功夫相当了得。
今日俞寒一上台,便察觉出有一股股窥视的视线锁定住了他,场下人山人海中一阵窜动,一些耗子般的人物一下便动了起来。
虽然这种动静每天都有,但基本都是各大赌坊以及贵人势力,派人来此打探情况,随时回去传讯,但今日这动静给他的感觉却决然不同。
这让他想起了听风楼的探子来。
台上两人照例互通过姓名,随后王鹫涛还特意转身,朝给他欢呼的人群拱手示意,也没搭理俞寒,直接绕着擂台跟四面八方的观众打起招呼来。
此举让台下观众,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险些冲破官府守卫把守的围栏,其中一位守军似乎也是相当推崇此人,差点打开关口,带着外面众人一起冲了进来,幸亏被旁边守卫及时拦住。
俞寒不知道他是不是每次比试之前,都会像这样来一套,但此刻此人的表现,却给他一种有些孩子气的感觉,心中暗自摇了摇头,终于等到他重新站到自己面前,再不等待,说句“来了!”一柄飞刀便疾飞而去。
俞寒这一刀仅以巧妙手法发刀,配合以醇厚内力,速度竟不在一般法器之下,去势朝风赶月,破风声也追之不及。
对面王鹫涛虽然听他喊了一句,也确实见他先出的口,后发的刀,然而余音在耳,尚在回味,那飞刀已然抢先一步直逼自己面门,不由得心头一跳,想也不想一头往旁边扑出去。
他这一扑因为飞刀来的太急,慌忙之下顾不得什么,猛然一发狠,仿佛是给人一脚踹出去的一般,一头狠狠砸在了地上,看起来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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