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日,陆野都没有出现在军营校场,能够进出他帐子的也只陈平一人。
军中有些微词,当然仅是顾明扬手底下的那些,陆野手下的兵一个赛一个的老实,任凭顾家军怎么旁敲侧击都不为所动。
李淮看着烤得油光鲜香的鹿腿咽了咽口水:“王军师你不用问,问我也不知道,这腿我无福消受啊。”
说罢他对着面前贼兮兮的军师拜了拜手,脚底抹油一样开溜。
王军师挠了挠头,八字胡轻轻翘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照理说上头那位半月前就下了军令,按着陆野的性子应该早就攻下了南阳为首的三郡了,怎么迟迟不动,且一连半月都不见他人影。
他抬起耷拉着的三角眼皮,极力看着被黑甲围得水泄不通的军营,直到陈平火急火燎的从里头冲出来。
陈平一愣,随后没好气的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王军师胡子一抖,梗着脖子回道:“我家将军半月不见侯爷,担忧侯爷,遣我来瞧瞧不行啊?”
陈平不着痕迹的白了他一眼,长刀一横挡去了他还在张望的视线:“不劳费心,侯爷自有安排。”
……
这日晌午时分,陈平拿着一封封蜡的军报急匆匆的撩开了他的帘帐。
陆野正坐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沙盘出神,宽厚的肩膀上半挂不挂的披了一件玄衣,见门口有动静,这才收回思绪。
“何事?”他眉眼沉沉,透着几许微不可察的疲惫。
陈平偷偷看了一眼停云,而停云压根就没有给他一分余光,他摸了摸鼻子随后将信递到了他面前:“侯爷,狗腿子的信。”
陆野眉头一皱,厌恶的看着陈平手上的信,最终还是接过拆开看了起来。
几息后,陆野抬手一掌将面前的桌案劈了个粉碎,他眸中燃着澎湃的怒火,胸口起伏不定,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
陈平一愣,随后又下意识的看向停云,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侯爷军营里的女人表示高度不解……
他自小就跟着陆野已经有二十年了,陆野小时候吃过许多女人的亏,所以按照他们家侯爷的性子,女人接近他三尺内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用刀架在脖子上……以至于夫人一直头疼侯爷以后会娶不到媳妇……
他挤眉弄眼的看着停云,后者正半眯着眼眸看向怒火中烧的陆野。
这个女人不光进了侯爷的帐还睡在了侯爷的床上,而且那日还不可描述了!
好家伙!侯爷别不是仗还没打起来就被苗女勾走了魂!
忽然他猛的回神,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晃出了脑袋,眼下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不是!侯爷都气成这样,自然是要问侯爷狗腿子写了什么了!
想什么呢陈平!
他小声骂了自己一声后,也不管什么苗女不苗女了,急忙跑到陆野身边:“侯爷!怎么回事啊?”
陆野眸色一敛,转头看着他小声说了一句:“召集三军。”
帐外军营之中点上了篝火,将士们围着火堆烤着肉说笑着。
陆野坐在军帐中皱着眉思索,一枚黄铜军印在他掌心中流转。
停云心安理得的躺在他的床上,垂眸看着他的兵书。
她难得安静,倒也没问他先前发的什么疯。
没一会儿陆野便收回了思绪,淡淡扫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停云从软塌上拉了起来,解了束腰皮带不由分说就绑住了她的双手。
“你放肆!”停云错愕了刹那,反应过来时双手早就被束缚住了,人也被陆野拦腰抗在了肩上。
陆野冷笑了一声,没有理她,只扛着人往外大步走去。
停云只觉天旋地转,胸腹硌在他坚硬的肩膀上,撞得她生疼。
没多久,她就被陆野丢到了另一个营帐中。
她墨发披散,杂乱的落在脸上,将千秋绝色半遮半掩,她刚想开口骂陆野时,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陆野垂首,与她额头碰着额头,低声道:“我不会伤你,从现在开始,你别妨碍我。”
停云半眯起了凤眸,眼底寒光乍显。
陆冷哼着松开她,转身走到了门帘处顿住脚步,微微侧首:“王后是惜命之人,想来不会在营中乱走引火上身。”
说罢,门帘晃动,陆野高大精壮的身躯消失在了光影交错间。
停云眉眼结蹙,眸底皆是难以抑制的怒火。
好个陆野,狂妄嚣张!
眼下她受制于人,虽然有灵蛊,可陆野这种人,她拿不准逼急了会不会和她同归于尽。
她垂眸看着手上的皮带,眉眼恹淡。
也不知王城中如何,是否真的如陆野说的,乱套了。
......
陈平的动作很快,陆野刚出了关着停云的营帐,后脚就听到了召集军号。
一时间军营躁动,响彻云霄的军号在深夜幽荡,将长空震彻。
黑甲凛冽铁马嘶鸣,辽阔的商路古道上尘土飞扬,一骑黑骑一马当先,离弦箭一般冲了出去,随后是数不尽的黑甲铁骑紧随其后。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古城荒地顷刻金戈铁马燎原。
停云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三军杀伐之声。
她蹙着眉看着手上那条皮质腰带,挣扎了几下无果,陆野绑人的手法有些意思,像极了南疆黑狱中绑死刑的那种死结。
柔韧的皮革从她掌心一直绑到她的手肘处,紧紧纠缠着的死结叫人动弹不得分毫。
帐外声音渐歇,偶有几声人语,不似中原口音,带了浓重的北地音调。
停云八岁就被和亲来了南疆,未曾去过别的地方,故而带着北地口音的中原话听得一知半解。
她只听懂了那粗犷的声音带着鄙夷说她是累赘害得他们不能随军出战。
先前那封信来的突然,她不知信里说了什么,但从陆野的反应来看应当是让他极其愤恨的事。
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不顾性命,违背她的意愿连夜出征攻打南疆?
停云的眉眼越皱越紧,手被绑得发麻,她得想办法把这烦人的皮带解开才是。
帘外猛地起了争执。
两拨人似乎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其中一方说的是中原官话。
“我等奉顾将军之命,前来查探各个营帐,以防南疆宵小使坏。”
南疆使坏的宵小此刻正端坐在床榻上,莲裙下的脚轻轻一踹,踹翻了一旁的矮桌。
帐中动静响起,门外争执一顿,随后爆发出了难以控制的场面。
原本两方都不屑听命对方,各自为主。
“里头明明有动静!为何不放我们进去查探?你们心里有鬼!”
“有他娘的鬼!老子就不放怎么了?”
“待顾将军凯旋!我定上报将军!”
“这里是黑骑营!你要撒野不看看地方!”
刀铮铮剑凌凌。
停云端坐帐中唇角轻勾,听着外头的刀光剑影。
混乱重重间,有重物坠地声。
停云缓缓睁眼,眸光落在光影交错的门帘下。
血色飞溅在微微晃动的白帘上,映出深沉。
“将……将军,怎么办?”
说话的是个年轻颤抖的声音。
“还能怎么办?拖出去埋了,打仗不死人叫什么打仗?”
那个带着浓重北地口音的粗犷大汉没好气的回道。
随后停云就听到了重物在地面拖曳的声音,金属甲和地上的碎石碰撞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尖锐摩擦声。
停云收回了目光,眸色幽幽。
不一会儿帘子被掀开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郎端着一叠切好的肉局促不安的走了进来。
他原本低着头,只是鼻尖香气馥郁,引得他好奇抬头,瞧见了停云后,脸上像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手忙脚乱的放下盘子撒腿就跑。
停云轻笑一声,也没管,只瞧了一眼桌上的肉,毫无食欲。
之前十日全是陆野给她烤得肉,色香味俱全,眼下这水滋滋的白肉实在是难以下咽。
她收回目光,门口又传来了几声低骂。
大致就是骂停云是个麻烦精,妨碍他们跟着出战又害他们挖坑埋人。
帐中烛火渐隐,葳蕤的光亮在最后一丝烛芯跌落烛台时化作青烟散去。
深夜时停云腹中隐隐作痛,对陆野的感知也越来越模糊。
随着时间流逝,陆野越来越远,母蛊在她体内几近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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