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报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顺利。
人头是真的,损失也是真的,就是损失上千人就歼灭了好几千胡人?你这不是报功,是打前线将士们的脸啊!
前线将士们守城都没有这么高的战损比,你们野战能打出这么高的战果?
而且马呢?胡人都是骑兵,马呢?
禁军将领硬着头皮说只捉到了一点马,大部分马被杀了,马肉吃掉了。
反正人头在这里,胡骑也从延河道撤回北原了,都是禁军的功劳,不能质疑不许质疑!
乱七八糟的战利品倒是有,确实也都是胡人的制式,搭配上那么多胡人的首级,似乎能证明他们真的把胡骑杀了一部分。
可就算祝庆县和赐庆县也配合证明了禁军的军功,顺便帮他们自己报功,朝廷里的文官们依旧不信,各种质疑满天飞。
还有人嘲讽禁军之前在中京道被胡骑遛狗一样四处溜,两场惨败,结果出京师去了宣庆道就能两场连胜。那还是别拱卫京师了,直接上前线去,战绩更漂亮。
不过,如同禁军将领所预料的那样。质疑声绵延不绝没错,但是在眼下的大势中,兴汉朝廷需要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那就算这场胜利稍微蹊跷些,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它就能变成实打实的胜利。
北方陷落8座堡垒,来一场禁军击败胡骑,拿下3千多首级,驱逐出境的胜利,有何不可?
皇帝陛下和朝廷大佬们都心照不宣,公开为这场胜利站台,将胡人首级和战利品拿出去展览,为这场胜利提供注脚,提振民心士气。
但是私底下,自然会派人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可是禁军这边也不是傻子,当然会选择把水搅浑。他们在祝庆县、赐庆县这里留下了一些后手,编造了形形色色的传闻进行传播。
既有说禁军确实打败了胡骑的,也有说胡骑内讧自相残杀被禁军捡了便宜的,也有说胡骑不识路,跑进沼泽里马被困住出不来所以败了的。
形形色色的传闻之中,禁军挖坟掘尸取首级一说当然也会被人打听出来,但是水混了之后,各种离谱的谣言乱飞,这个真相也就成了谣言之一。
有了这么多“选项”,那大家当然就依照屁股坐哪边来做选择题。对禁军恶意满满的当然挑最低劣的去相信,想要维护禁军的,就挑对禁军有利的内容去相信。
浑水之下,鱼摸没摸着不知道,但反正禁军是蒙混过关了。朝廷大事那么多,禁军弄了3千多胡人首级的事也就慢慢淡去了。
该升的升,该赏的赏,可兴汉朝廷居然连北原胡骑最终跑了多少人都没弄清楚。
一直以为有万余胡骑从延河道跑了。问延河道的人是不是看见过这么一股胡骑穿过了领地跑了。
延河道也不知道啊,问下面巡逻的,巡逻的不敢说没有,因为禁军说了有万余胡骑从这儿跑了。如果说没有,那是要和禁军打嘴仗的,到时候万一真的有,一顶巡查不严的帽子就要扣下来。
于是只能说有,具体数量不清楚,毕竟胡骑速度快,咻一下就过去了。
延河道这么一报告,算是帮忙把谎给圆上了,上上下下都以为胡骑从延河道跑了。也就没什么人探究延寿教到底干过什么。
兴汉朝廷某些方面的确是挺草台班子的,让周宇警惕了一阵之后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这段时间里,周宇扩大了民兵的规模,欣州和冕州的两支民兵军规模都增加到5千人。
作为后备役开始训练,为教兵的扩军做准备。
安江道也建立了一支民兵军叫忠南军,规模直接拉到5千人,但周宇的计划中他们不需要立刻满员,在保证劳动力优先进行劳动的前提下进行补充。
扩大民兵规模的同时,延寿教对外大力招收劳力,并且对安右道地主,特别是冕州地主手下的佃户进行了“策反”,让他们加入延寿教。
为了获取更多的教徒来增加兵源,延寿教主动开放了普通教众可以保有私人财产的条例。
因为不少民众就是舍不得自己手中的仨瓜俩枣,生怕进了延寿教什么财产都没有了,只能干活吃饭。
现在开放了私人财产,除了田地必须上缴给延寿教集体耕种之外,其余的零散财产可以卖给延寿教,延寿教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价钱。
教徒还可以凭借身份证在延寿教建立在驻村点的储蓄点中进行储蓄,毕竟共同生活的环境下,金钱这种东西还是有些敏感。
为了简化流程和避免麻烦,储蓄点按照规模将有50到100贯的各种单据。储蓄时钱入单据出,存钱最低100文,少于100文的还是教徒们自己保管吧。
教徒拿到单据前,储蓄点将会把他们的身份证沾上红泥,盖在单据上。储蓄点自己记录谁谁几月几号储蓄多少钱。
到时候对账时,储蓄点的全部储蓄金额和剩下未使用的单据金额加起来,刚好达到储蓄点规模级别的50或100贯,就证明账对上了。
教徒取款时上交单据取款,而这张使用过的单据将保留在储蓄点,一起纳入审计。等未来上级银行审计后,用空白的单据替换掉使用过的单据。
教徒如果单据丢失了还想要取款,就会麻烦一点。需要和储蓄点的人一起去上级银行,拿出储蓄点的记录进行审核,审核通过才能允许取款。上级银行补给储蓄点一张空白单据,保证储蓄点账面不出问题。
在周宇看来这个制度比较简陋,但是对延寿教的人来说觉得已经非常先进,觉得很够用了。
这个储蓄制度初期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单据伪造和人员审核的问题,但因为延寿教针对教徒的储蓄金额不会很大来判断,伪造单据的成本实在太高,违法后能获得的利益太低。
就算某个教徒有几百文或一贯钱的储蓄,伪造者凭借伪造单据能取出的金额实在不高,承担的风险却很大,因此这样看还是比较安全的。
刚好造纸试验作坊那边出了成果,这些单据正好可以用犯官岛上的造纸作坊出的纸张来制作。
犯官岛上的大部分犯官们对于造纸一开始不怎么感兴趣,觉得那是低贱的工匠的活。但是对造纸感兴趣的犯官加入造纸之后,因为周宇偷偷的技术支持,当然就有各种不同纸张作为成果。
有了成果就不一样,有些人循着味就来了。他们对于做事不感兴趣,对于在成果上共同“署名”这种事却很热衷。
人人都恨不得把某种纸冠上自己的名字。如果这种纸推广开来,他们的名字能被世人所知,对于热衷名声的官员们来说简直太好了。
原本比较冷清的造纸作坊,随着这些犯官们的聚集,开始变得熙熙攘攘,就算一些完全不感兴趣的,也难免要应对邀请过去在新造出来的纸上写一些字,评判一下纸的好坏。
当然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都是赞不绝口了。
有了这些人当“品牌代言人”,造纸作坊里一下子多出了几种定型制作的纸。
有写字用的,画画用的,包装用的,以及手纸。
其中手纸的争议其实最大,有些人甚是喜欢吸水性强的手纸,因为明面上说用来擦手,但是私底下谁不知道这是擦屁股用的?
享受的东西,自然有喜欢享受的人甚是钟意。
但自然也有人对纸的“神圣性”十分看重,觉得纸是传递文明的载具,现在居然拿来作为包装物不说,还拿去擦屁股,简直成何体统!有辱斯文啊。
但是他们的意见自然是迂腐的,纸只是工具而已。过去没有纸的时候拿石板、竹简记事,把石头和竹子拿去加工成武器杀人,是否更有辱斯文呢?
但为了平息他们的意见,手纸象征性地改名成了柔筹,意思是柔软的厕筹。
说来也有趣,只要名字里没有了纸,那些人也就满意了,在心理上不再把纸巾当成纸,心安理得地用起了柔筹。
在周宇的经商理念指导下,造纸作坊里的纸制作出来后,送给了每位犯官一些,让他们送给自己的亲友。
他们当然热衷于向亲友推荐“他们造出来”的纸,展示一下自己在被流放的时间里并没有无所事事,而是做了这种有利于名教的事。
这让有些人甚至收到了几份不同犯官寄来的纸,让他们啼笑皆非的同时,也好奇起了这种纸的来历。
延寿教肯做这种造纸的生意,打下纸价和其他造纸商人竞争,当然是文人们喜闻乐见的。
定下了造纸工艺之后,延寿教在安右道的造纸作坊也筹建了起来。同时开办的还有石墨铅笔作坊。
今后石墨铅笔书写将会在延寿教的成人教育中占据更大的比重。他们不用参与科举,可以不用学习毛笔书法,铅笔显然会是更普及更方便的书写工具。
并且,劳动人民的手指大多粗大,根本就不是抓毛笔的料。但是用石墨铅笔像画画一样写大字,记录数字,反而更合适。
随着周宇处理赐庆县之战战后各种琐事的时间慢慢流逝。
3月28日,一支北原的茶马贸易商队带着贸易的战马抵达了长水县。
这让因为和胡骑打过,觉得北原可能不会再贸易的延寿教众人小吃一惊。
这支队伍中,单于义以寻找妹妹的名义,要求前往曲阳县,面见于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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