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要封我们的场子?盘下个道道来!”
“大人让封的,我也是按令办事,别让我难做。让你们延寿教的上司过来交涉吧。”
“不行!你知道这可是延寿教的产业也敢不给理由就封?”
“诶,兄弟,我可已经把好话说在前头了。你自己往那儿看,那是谁啊?观察使韩大人,还有京里来的公公,钦差大臣!你们可掂量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原本对于有人要封马术训练场群情激愤的延寿教教徒们,看到连安右道的观察使大人都到了,长久以来对官员的敬畏让他们的情绪降下来不少。
“可是,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凭什么要封我们的马场。总得有个说法吧!”
“嗨,说法还不是上面的大人们商讨的,我们就是过来办事。你们先让开,里面的人都出来,先把马场封了。”
“不行,等我们延寿教的负责人过来再商量,不许先封场子。”
“嘿!我都跟你们好声好气说了,京里来的公公和韩大人都看着呢。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总之就是不行,等着吧。”
“好!来,把这个人给我逮了,对,就是他!”
“谁敢!谁敢动手试试!”
“都给我上,把他给我摁住!”
韩振海和李公公隔得远远的看着忽然那边就乱了起来,韩振海眉头紧皱,对旁边人说:
“你快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别闹大了。”
但李公公却笑眯眯的:“别啊韩大人,让下面的人闹一闹嘛,又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我看啊,这延寿教的人见到您到场都不怕,是得好好惩治惩治了。要知道我们在宫里的时候,哪个小宫人不守规矩,那可是要打板子打到躺床板上起不来的。要是没有规矩,早就全乱了。所以啊,您就算心肠软,该打鞭子的时候就得打几鞭子,别让这什么延寿教当你是好欺负的。”
韩振海强笑着应了一声:“李公公说的是。”
李公公:“要知道,您是官,他们是民,他们就算再有什么势力,也得给您跪下磕头的。压着让他们给你多磕几个头,今后就乖了。”
说话间,远处的乱子已经愈发大了,之前还是推搡,现在已经发展到动手了。
韩振海的手下人虽然是吏,天然对民众有一些心理优势。但延寿教的教徒也不是普通百姓,他们长期浸淫在延寿教巨大的势力中,每天睁眼到闭眼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延寿教打交道,对朝廷、官府、衙门这些东西已经淡漠了许多。平常只有在交税的时候会想到官府。
此时他们觉得官府的人不讲道理,没理由就要封延寿教的产业,他们哪里肯从。官府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离得远,此时就算被人威胁抓走、进大牢,他们也有身为延寿教教徒的底气,直接武力对抗。
延寿教的教徒平常吃喝都有保障,大家都有两把力气,从推搡发展到忽然出手打人也就是几下子。
“打人啦,打人啦~”
“把铁尺拿出来,给我打!反了你们!”
吏员们原本不想和延寿教的人起冲突,但韩大人就在身后看着,他们也被弄出了火气。毕竟披着官方的皮,他们也要面子。
忽然间就有人被打出血,倒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脚。
就算韩振海的手下跑到前面去阻止,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双方都已经上头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乌央乌央越来越多,还有延寿教的教徒从围观群众的位置上跑进去助拳。
吏员们虽然拿出了铁尺打人,但是延寿教教徒却越聚越多,他们很快就气喘吁吁气力不济,开始不停后退。
韩振海的脸色很难看。既不想封个马场就闹出乱子来,也不想自己的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实在难看。
李公公的脸色也不算好看,虽然带着一抹明显的冷笑,但如果细看他的眼睛,其实还是有点慌的。他也没想到这些刁民竟然真的敢反抗,撸起袖子就敢和衙门的人打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
以他的人生经验,民遇到官底气先弱了九成,如果官硬气一点儿,这百姓除了装可怜哀求之外,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别说抡起拳头,躺在地上耍赖装死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反抗。
现在一看,这延寿教的人果然不一般,明显不把衙门的人放在眼里啊。
说来也巧,今天竹季远正好在首情城办事。作为延寿教内的二、三号人物,听说骑术训练场那边来了官吏要封场,连观察使韩大人都出动了,还闹出了乱子。作为此时在首情县延寿教最大的人物,他当仁不让赶紧赶到了现场。
“韩大人,李公公,鄙人延寿教竹季远,见过两位大人。”
竹季远赶到之后,赶紧先到韩振海和李公公的面前弯腰作揖。他虽然不知道这韩振海为什么要封马场,但是民不与官斗,都已经打出血来了,此时当然需要把姿态摆低一点。
韩振海还没开口说话呢,李公公见到竹季远作揖的样子倒是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拿捏的。立刻拿腔拿调地先开口道:
“哦?你是这延寿教里的什么人呀?”
“鄙人乃是延寿教后勤司司长。”
“后勤司司长。过去可有功名?”
“不曾。”
“那便是小民,为什么不下跪?”
竹季远脸色不好看,但强笑道:“虽没有功名,但也是一秀才,还请公公体谅。”
李公公却不允:“未任官职即是小民,见官必跪。区区一个秀才,给我跪!”
韩振海知道竹季远在延寿教里的身份不简单,打圆场道:“李公公,他过去虽然只是秀才,但作为延寿教后勤司司长,他要负责几十万人的吃喝,却比一般小官要得力的多。要不是他对周教主忠心耿耿,我早就延揽他当我的幕僚了。哈哈哈。”
结果韩振海这句话没有灭火,反而成了火上浇油。
原本李公公只是想给这延寿教的高层一个下马威,强迫对方跪下,今后双方不论是谈什么都不可能平起平坐,他都能占尽优势。
现在一听这居然是个有本事负责几十万人吃喝的“财神爷”,手里过的钱不知有多少,早不知捞了多少绝对是一只大大的肥羊。想到这里李公公眼睛都红了,竟然韩振海的面子都不给。
“好好好,胆敢见官不拜!来人呐,给我押到大牢里关几天,熬一熬你这秀才的一身硬骨头!”
“是!”
李公公的手下可不用听韩振海的命令,立刻冲出去三个人,两个架胳膊,一个摁脑袋,直接把竹季远摁到地上绑了。
韩振海怎么也想不到这李公公居然会一言不合就绑人,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公公,这可是延寿教里的二号人物,不可折辱,否则要闹出大乱子的!”
李公公却笑了:“呵呵呵呵,二号人物是吧,我抓的就是二号人物。就算那什么教主来了,我也照抓不误。哼,杂家在宫里伺候皇上二十年,还能怕这民间一小民不成?韩大人,现在延寿教的人已经处理了,该得罪的也得罪了。你抓紧把马场封了,把马匹都收集好,杂家先回去了。”
李公公带着嘴上被塞了布绑上的竹季远走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让韩振海收拾。
韩振海紧紧闭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要被这李公公坑死。
延寿教的人见到他们的竹司长被官府的人抓走立刻有了反应,层层上报不说,应急响应机制也运作了起来。
原本延寿教是没有应急响应机制的,但现在不是考虑到未来要“造反”了嘛,当然就会心虚,害怕兴汉官府看出来些什么,提前动手来瓦解延寿教的组织。这才有了应急响应机制。
在这个机制中,延寿教的设施受到官府攻击,延寿教的人被官府逮捕,以及延寿教的高层被官府捕杀等等,都会引发不同级别的响应机制。
原本骑术训练场被官府查封应该启动低级响应机制的,但因为这到底算不算被官府攻击大家弄不清楚,所以不敢随便就启动低级响应。
可等到竹季远被抓走,这符合了延寿教的高层被捕杀的机制,已经代表了极大的恶意。首情县的延寿教直接越过了低级、中级响应,直接启动了高级响应。
“快,快,快,官府抓了咱们的人,大家都拿上家伙,去救人啊~”
“官府无凭无据乱抓了咱们延寿教的司长,可不能任他们再踩着咱们的脑袋作威作福,大家拿上家伙跟我走!”
首情县各处的延寿教教众、教徒开始拿起锄头、镰刀等“武器”开始在小队长的组织下开始聚集,然后往首情城赶去。
由百到千至万,首情县数万教徒被紧急聚集,那个骑术训练场也不要了,就让官府查封吧,大家停下了劳动,手里拿着农具就往首情城赶。
“大人!大人!快看,那些都是延寿教的人。”
首情城城头的守城军官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鬼哭狼嚎地干嘛。”
“大人快出来看啊。”
军官快步走到城头一看,只见远处不知几千人正在朝首情城下赶来,手上拿着农具一边小跑着,气势汹汹不怀好意。
“不好!快,快快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关城门~关城门~”
首情城城头的守军对着城门口的守兵大喊着,让守军吃了一惊。
“什么事什么事,大白天的关什么城门啊?”
“延……民乱,民乱,快关城门!”
听到有民乱,城门口一阵混乱。有的人想要涌进城里避难,而城门口的守军哪里敢让他们进来,一阵乱棍噼啪乱打,拼尽全力把城门给关上了。
很快几座城门都关上了,城里也传出了延寿教的人似乎造反了的流言,让首情城城内的守将赶紧带了几百人跑到延寿教的榨油作坊前摆开了阵势,生怕会从占豆油作坊里面冲出来几百乱贼似的。
很快,几万首情县的延寿教教徒赶到,他们将首情城围了起来,在城下叫喊让官府放了延寿教竹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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