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赵先生是另一个化身,那么维持这个化身的意念从何而来,又是谁在背后暗中操纵呢。
赵琢影百感交集地望着面前的赵先生,细看下来,这位赵先生无论是衣品,还是风度,都与自己的本体如出一辙。
可惜,不知是饱受了风霜的摧残,还是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折磨,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平凡的中年人形象。
“吴小姐,请问我身上的扣子系错了吗?”赵先生含蓄地问道。
赵先生的衣服虽称不上干净,一路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灰尘,却显得格外的得体与整齐。
“说笑了,我这就去包郁金香。话说,赵先生真是有心,每周都会给妻子备上鲜花啊。”赵琢影自然地说道。
“我家太太就职的企业不景气,终日郁郁不乐,更何况孩子的病情如此这般,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赵先生悲戚地说道。
赵琢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乱糟糟的郁金香全部扎在一起,放在色彩斑斓的塑料纸里,递给了等候多时的赵先生。
赵先生付款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忧愁地说道:“吴小姐,收音机里的播报说了,今晚会有一场大型的降雨,记得收衣服啊。”
“谢谢提醒,我的那些衣服挂在屋檐下,不怕雨淋。”赵琢影笑道。
“不是的。最近,那桩雨夜凶杀案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凶手专门盯着独居女性的人家,所以最好把衣物统统收起来。”赵先生解释道。
“雨夜凶杀案?”赵琢影瞬间被激起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是啊……如果不是可恶的下岗潮,我估摸着,凶手说不定还在安安稳稳地上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哪有这些闲工夫呢。”赵先生激动地说道。
“原来如此。”赵琢影恍然大悟。
在魔剧院的包厢里,不可能只是体验平稳的生活,理应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波动。
“抱歉,我失言了。记得锁好门窗。”赵先生急匆匆地止住了话头,向着赵琢影道别。
赵琢影回顾着她的经历,确信这起凶杀案正是包厢内上演的剧目。
她要凭借一具女性身体去缉凶吗?
还是说,她要避免这具身体惨遭杀害的结局?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她在今夜里必须做出应对。
赵先生是今天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顾客。
赵琢影拽着聂梓,将鲜花码放整齐,便急匆匆地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夜幕即将来临,她收好了晾衣杆上垂挂的内衣,并细致地检查了门窗。
除了门窗之外,屋内的壁炉架设着一节烟囱,连通到了狭窄的通风口。
一旦有人试图闯入这里,就会发出巨大的噪音,足以让她做好防备。
她来到店面后部的卧房,将床铺收拾整齐,转头朝着聂梓说道:“今晚你在这里睡觉,我在店铺里看着。要是你看到了其他人出现,就立马发出动静,把我吸引过去,明白吗?”
聂梓紧张地说道:“赵队,放心好了,我睡眠很浅的。”
赵琢影没有多说,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把今夜强撑过去。
这具化身原本就不占优势,不能再以不清醒的状态面对凶手。
聂梓羞怯地道了晚安,回屋睡觉,过了一会儿,从卧房传出了清晰的呼噜声。
在幽静的夜晚中,这阵呼噜声时而低沉,时而急切,似乎扣动着赵琢影的心弦。
她倚靠着椅背,坐在一片片闭合的花瓣中,人偶一样死死地睁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周期性地观察着四周。
随着挂钟的摆锤敲响了十二下,那阵呼噜声渐渐地低沉下来,犹如安眠曲一样围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剩下意识在屋内不断巡视,透过眼皮之间的缝隙,向外窥探。
到了凌晨两点钟,呼噜声先是变得高亢,随后沉寂下来,只剩下雨声温柔地拍击着她的耳畔。
她迅速地睁开眼睛,望向卧房的方向,见其没有异常,便彻底地放下了仅存的一点警惕,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怎的,画面来到了一段泥泞的小路上,道路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野草,高昂着头,经受着暴雨的淋浴。
她穿着白色的碎花裙,站在小路中央,无论怎样揉搓,都无法祛除裙子上的泥点。
她的躯体已然不受掌控,神经质地揉搓着裙子,全然不顾在浓稠的黑夜中,凶手正在慢慢现身。
“是你?”
“是我。”
她不清楚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是何用意,只看见那位凶手的脸上蒙着黑纱,一步步地越过泥沼,向她不断逼近。
在即将看清凶手的一刹那,赵琢影惊醒过来,满身都是虚汗,冷冷地瘫倒在了地上。
在她的手边,静静地展开着一张染血的报纸。
“雨夜杀人犯再现!”
她被醒目的标题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跑到了里屋,却看到聂梓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安详地打着呼噜。
赵琢影如释重负地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更大的疑虑浮现在了心头。
这张报纸上的日期正是今天,也就是说,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刻意地将报纸放在了她的手边,却没有做出任何举措。
看来,这是一个警告。
她检查着门窗的锁栓,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又将目光落回了这张报纸上。
报纸的表面除了斑驳的血迹,其余部分一尘不染,完全不像是从门窗的缝隙里投进来的样子。
标题的下面融入了一幅配图,即便打着模糊不清的马赛克,也能辨认出来是一位少女被开膛破肚的惨状。
据报纸上的新闻报道,这位少女的死亡时间大致在凌晨两三点钟,恰好处于雨夜刚刚开始的阶段。
“出什么事了,赵队。”聂梓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从卧房里慢慢出来。
赵琢影猛地攥住了聂梓的手,嗅探着上面的气味。
除了一股咸湿的气味,没有其他的可疑气味。
“你昨晚出去了啊。”赵琢影严肃地说道。
“我……我没有啊。”聂梓慌张地说道。
赵琢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聂梓慌张的反应相当正常,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如果聂梓对答如流的话,那么赵琢影就要怀疑他在昨夜悄悄出去,取来了这张报纸,甚至极有可能犯下了那起凶杀案。
毕竟,在这场剧目中,任何人的身份都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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