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光脸上的笑容百味杂陈,理智质问着她,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骗局。
感性却告诫着她,不要伤了这位姑娘的心,对方已经将真心掏了出来,怎么能肆意践踏呢。
她苦涩地笑着,望向了那片破旧、低矮的土坯房,对于这位身世凄惨、坚强不息的姑娘,不免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没有受到弗丽达的蛊惑,因此是感性占据了上风。
“你这一说,我倒是怪害羞的……其实吧,姐姐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人还没过来呢。”陈和光羞红了脸。
奥尔加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脑门,充满歉意地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快请进屋,外面这鬼天气太冷了啊,冻出毛病可不行。”
奥尔加一边推开大门,走上台阶,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长久以来,除了土地测量员之外,还没有客人踏入这里呢。”
“姑娘,阿玛利亚不是你的姐姐吗?按理来说,托你们办事的客人,应该是络绎不绝才对。”李青牛狐疑地说道。
“不,阿玛利亚是家里最小的。而且她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啊,我们并不想拖累她的。”奥尔加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
奥尔加的说法,令队员们纷纷一愣,很难料到奥尔加才是姐姐,阿玛利亚是妹妹。
在这不大的庭院里,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正举着一把大扫帚,陆陆续续地扫起积雪。
他抬起脑袋,轻轻地擦了把汗,露出了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容,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细细看来,在他如刀割般清晰的下颌线上,留着一团团青色胡茬,隐隐流露出了颓废之感。
“这是我的弟弟,同时是阿玛利亚的哥哥,叫作巴纳巴斯,以前可能也是街委会的职员呢。”奥尔加不无得意地说道。
“慢着,为什么说是可能呢?”韩幽兰疑惑地问道。
奥尔加叹息一声,脸上挂满了悲戚:“唉。他虽是为街委会办事,但我们也搞不清楚……他的任命书迟迟不到,就连一身漂亮的制服,都没有搞到手里。”
陈和光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才摸清楚她的意思,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疑虑。
奥尔加看上去相当亲切,但她说出来的话总是前后矛盾、似是而非,显然是不愿透露实情。
不过这种隐瞒,尚在陈和光的容忍范围之内,于是她没有苛责些什么,不动声色地打了招呼。
巴纳巴斯也没有说些什么,随意打了招呼,转身背向队员们,自顾自地清扫庭院。
奥尔加尴尬地笑了笑,将队员们请进屋内,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刺鼻无比的腐烂气味。
陈和光循着气味的来源,趴在了里屋的屋门上,探着脑袋,向内不断张望。
一张大床几乎摆满里屋,横在中央,蒙着刺有菊花图案的白布,猜也猜得到下面是什么。
两具佝偻的尸体躺在下面,恐怕就是奥尔加年迈的父母,腐烂气味的真正源头。
陈和光本想轻轻拉上屋门,倒是奥尔加赶了过来,将她推进了里屋内。
“不好意思,姐姐,真是让你扫兴了。”奥尔加行色匆匆,懊丧地说道。
陈和光顿时哑火,看着这位毛毛躁躁的乡下姑娘,重提起了阿玛利亚的事情:“奥尔加,其实我看得出来,不是你们怕拖累阿玛利亚,是她不愿与你们相认了吧。”
奥尔加咬住下唇,神情恍惚地说道:“不是的……”
这时,巴纳巴斯不知是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悄悄推开屋门,郑重地说道:“抱歉,我的大姐想法单纯,表达不出事情的深层次内容。其实,阿玛利亚完全有抛弃我们的理由。”
奥尔加与他对视一眼,又迅速地别过脑袋,心有不甘地叹了一口气,揉搓着手中的白布。
“你们明明是最亲密的人,却表现得这么冷漠,怎么会呢?”陈和光不解地问道。
“说来话长。无论是我一厢情愿地加入街委会,还是大姐的……那种行径,都是狗急跳墙的表现,当然会让骄傲的阿玛利亚蒙羞。”巴纳巴斯娓娓道来,眼中闪烁着温和光辉。
“慢着慢着。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自己逼成了这副模样?”陈和光听出了巴纳巴斯的顾忌,宽容地问道。
“街委会。”奥尔加坐在床头上,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端详着天花板。
“算了,不提了吧。总而言之,我们的确做出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巴纳巴斯垂下脑袋,仿佛霜打茄子似的,无可奈何地说道。
陈和光想了想,实在是于心不忍,又安慰道:“没事的。照我看,家人没有隔夜的仇。就连土地测量员好像都很照顾你们,定期安排人手,给你们送些食物呢。”
奥尔加呆滞的神情,迅速转变。
她相当凝重地望着陈和光,仿佛听到了难以接受的话语,小脸变得通红,如同一颗熟透的红苹果。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土地测量员先生,是天底下最坚定、遇事最冷静且最理智的男人,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欺世盗名之辈。”奥尔加颤抖地说道。
“这……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啊。”陈和光迟疑地说道。
“他跟阿玛利亚,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无论村里人如何恶语相加,都不可能拆散他们的啊。”奥尔加不依不饶地说道。
巴纳巴斯握住了她不断颤动的双手,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见笑了。土地测量员是她的偶像,也是她的挚友,只要一谈到他,就会这样的激动。”
陈和光头疼欲裂,愈发觉得难以理解,扶着粗糙的墙壁,走出了闷得要命的里屋。
这悲苦的一家人背后,一定隐藏着诸多秘密,不为旁人所知晓,但她已经无暇试探下去。
那些秘密与村民们的说法截然不同,单拎出来,都是最隐秘的真相,形成了罗生门式的不同说法。
可惜的是,尽管奥尔加与巴纳巴斯看上去热情,但却拥有着不得冒犯的底线。
他们的神情古怪而又坚毅,仿佛是一堵冷冰冰的围墙,密不透风,容不得任何人触碰。
恐怕其中的门门道道,只能等到赵琢影亲自来临的时候,才能一见分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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