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安乐等人刚好用了迟来的午膳,甚至连盘子还没有收下,赵主事领着几名宫人,已经堵在院门口,而宋安乐主仆几人,是有说有笑也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直到赵主事走了进来,她们才触电般停止了笑语声。
宋安乐还是披头散发,没有任何妆容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憔悴,加上嘴角上的青紫,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端着,甚至随意的有些不得体,起码在这皇宫中,可以被论为大失礼仪。
宋安乐也知道自己方才的举止有些不当,但事已至此,也挽回不了,于是她止步浅浅的福了福身,并颔首说道:“参加大人。”
“好的还挺利索。”赵主事冷笑了一下又道:“看来是本主事太心慈手软了。”
赵主事话落便自行在室内的主坐上坐了下来,她得知宋安乐病状,原以为是真的病重到危及生命,所以就没有下达事务,却不想宋安乐竟在短短半天里,已经痊愈如好人,想来一定是她们主仆,自导自愿的一出好戏来蒙骗别人。
宋安乐又走在赵主事身前,依旧是颔首说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赵主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青瓷杯,一边放在眼前欣赏着,一边冷冷的说道:“听说宋佳丽病重不省人事,不知这件事宋佳丽该从何解释?”
宋安乐这才确定自己确实有过病况,此时赵主事的问意,想必和盏菊在她一醒来的话意一致,但她没有时间去思索详情,毕竟她确实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于是宋安乐又颔首说道:“婢女确实昏睡多时,但并未到不省人事之重,怕是婢女随身的宫女,一时担心而误报了病情,所以还请大人赎罪。”
“你可知谎报病情,是何等之罪?”赵主事依旧是一副看似不以为然的样子,但趾高气昂的架势,却丝毫不减分毫。
宋安乐倒认为,就算她病况有误,也不至于重则到谎报之罪,但赵主事既然这么开口,想必其中也有她一定的目的,所以她先退一步,并下跪说道:“求大人开恩。”
“本主事开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赵主事昂首低眸的瞟了一眼宋安乐,“就要看你们的造化如何。”
果然赵主事还是有备而来,这样倒是有利于宋安乐,至少不用因为罪责而撕破脸,于是她又镇定的说道:“请主事大人明示。”
“临近新年还有不足十日,进贡各宫的丝绸布匹,至今还尚未完成;”赵主事边起身一边说道:“本主事听闻,宋佳丽也正是被派来相助染布一事,所以各宫的布匹染色任务,本主事就全权交给宋佳丽来完成,不过时间必须在新年前三天,上交至各个主子手中,以便各宫主子为新年添加衣物,不知宋佳丽是否能担当此重任?”
宋安乐对于布匹染色暂时还一无所知,如今又不知道,所谓的各宫布匹数量,要是单单的染纯色,应该是不难,怕只怕布匹上会出现不同的花式,到时候怕是难度极高。
“婢女倒是有心奉上一己薄力,只是...”宋安乐有些为难的迟疑着,不仅留给赵主事揣测的空间,也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后路可进退。
“当然;”赵主事一心想推掉手中的这个烂摊子,自然也不会过分对宋安乐刻薄,于是她又冷言说道:“本主事也不是刁钻刻薄之人,宋佳丽如有不懂之处,大可以派人来询问,本主事不仅会一一相告,且会尽量多安排一些有经验的染工过来相助,所以宋佳丽大可以放心去做。”
宋安乐闻言,倒是有了几分信心,起码有个任务在身,不至于被人指派的团团转,于是她很是轻快的说道:“那就有劳主事大人费心了。”
赵主事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从宋安乐爽快的应答中,她便知道,宋安乐对染坊的陌生,否则又怎会如此轻易接下,通常上月的任务量,而她却在数日中接下。
“费心太不上,本主事还期待宋佳丽的好消息。”
宋安乐不知道自己被一个烂摊子赖上,所以她始终是淡然的说道:“婢女一定全力以赴,断不让主事大人失望。”
“好;”赵主事颇为爽朗的说道:“祝你好运。”
赵主事留下话语,便领人离开,宋安乐对着她们离去的身影,颔首说道:“大人好走。”
宋安乐并没有来得及询问她病情的事,因为赵主事在走后,便派人来带她们去染坊里熟悉染布一类的事情,并安排好几个熟练的宫人一起帮助她,这也让她信心更加充足。
染布的地方,距离宋安乐住处的路程并不远,但地方面积可算是宽敞,走进染坊里,就像走进一个偌大的迷宫,露天的院子里,挂满了各色各样刚出染缸的布匹,在骄阳的列晒下,散发着鲜艳的光泽,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如纸的布料,随风飘扬在空中,像极了翩翩起舞的少女。
盏菊瞪着圆乎乎的大眼,张着鸡蛋大的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五彩缤纷的布匹,她想必也是意外,原来那些外表华丽高贵的服饰,原本的样貌,却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在经过无数次修饰后,才会被华丽的脱颖而出。
“哇~这里好大呀。”盏菊情不自禁的走进一层层布匹中,触摸着飘扬在风中的布料,她仿佛将自己置身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仙境。
“盏菊;”梅心见这里布匹层层落地,所以她上前把盏菊拉回来,并说道:“不许乱跑,当心走失了。”
这里的布匹,不仅下至地面,且上至头顶,要是个头稍微矮小一点,走在其中,甚至根本看不到人,而且层层如浪,一望无边,要是不熟悉地势,很容易走失不说,不容易走出来也是重点。
宋安乐看这里布匹都是拖在地上,但并未被染上任何污渍,想必定是有备,于是她转眼对身旁带引的宫女问道:“绿茵姑娘,请问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吗?”
唤绿茵的小宫女,年龄稍长一些,虽然长相也就一般般,但性格却极为温和,她是这里的老人,但由于勤恳本分,所以至今也只是个从事级别,但对于级别辈位,她素来都是以最平常的心去对待。
绿茵依如往常般,轻言随和的说道:“这里是你们任务岗点之一,后院是存布间,西院是染间,东院是物品通用间,也就是染料的储存间,以及一些其它杂事,方可在那边处理,也是你们来此之前,必须要熟悉的第一站。”
宋安乐对绿茵的第一印象,便是她进宫以来,遇见的第一位较好相处的人,所以她非常珍惜的同时,也特别的小心,因为心中形成的那种刁钻刻薄,或不近人情的阴影,让她害怕失去,这样一位平易近人的朋友,或者这样温和的一面,完全只是伪装的表面现象;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双面性的思维,事事她都会将好坏两面,都同时在脑海里过滤一遍,哪怕不能给自己确切的答案,但起码可以让自己心有准备。
面对性情温和的人,宋安乐总是不能自拔的将自己感性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回馈出去,所以她也温温柔柔的说道:“那要有劳绿茵姑娘带路了。”
“宋佳丽客气了。”绿茵浅浅的笑了笑,又抬手恭敬的说道:“请。”
宋安乐颔首示意了一下,随着绿茵的脚步,她们并没有离开这个院子,而是移步在另一个出口,绿茵又在此停下脚步说道:“由于染房注重洁净,委屈宋佳丽将贵屐脱下。”
宋安乐本是猜想,进入染布区域的人员,必定有专门的木屐,不想是全都以赤脚进入,然而这样的寒冬腊月,可想而知这里的辛酸。
宋安乐淡然一笑,随即便俯身打算脱下木屐,梅心在旁由于担心宋安乐病情未愈,她假装搀扶着宋安乐,并提醒着说道:“小主。”
梅心的语气,明显带着些阻止的口吻,宋安乐却依旧是淡然一笑,梅心自知不好再多言,她便顺势说道:“奴婢帮您。”
宋安乐也没有拒绝,起码该给梅心一个相符的台阶下,宋安乐的木屐被脱下时,其它一同进入的人员,木屐也以脱下,并整齐的摆放在一旁,梅心也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自己的木屐。
绿茵又很是恭敬的说道:“宋佳丽请。”
宋安乐浅浅的颔首致谢,随即便随从绿茵带引至所谓的染料存放处,绿茵简单清楚的介绍了染料的用法,以及配置,包括用量,虽然注意事项琐碎,但梅心专门借了纸笔,并将绿茵所交代的一一记了下来。
熟悉了东院的环境,也简单了熟悉了一下人员,随后绿茵带她们前往另一个站点,就是西院的染间,也就是所有的布料,都是在这里上色加工,然后再拿去晾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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