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祯龙眸含笑,幽出一抹内敛的深沉。
“不仅为了追忆往事,更有一件要事。”
“今日,有人冒充你,朕差点中计。”
方之玄大惊失色。
“岂有此理?”
“臣弟冒犯一问,何人如此大胆?”
顾孟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有所要求。
“此人是谁,事后朕再与你细说。”
“以朕之见,之所以被人抓到可乘之机,正是因为你总是推辞,不让朕确认疤痕。”
“而今出了这样的事,说什么你都不能再拖赖了,必须让安爱卿检看。”
“不然,倘若又被人攻其不备,朕再因一念之差伤了你,岂非悔之晚矣?”
方之玄下意识抗拒。
“臣弟羞怯。”
“手足之情,皇兄怎会有疑?”
顾孟祯一再坚持。
“并非朕对你有疑,只是以防万一。”
“你若再不配合,朕可要怪罪。”
方之玄满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皇兄莫要动怒,有损龙体。”
“臣弟遵旨。”
安松开始检查,顾孟祯也仔细看了疤痕的位置。
二人皆是确认无疑,顾孟祯这才打消了所有疑心,重新温柔以对。
“委屈贤弟了,朕一定重赏。”
方之玄整理衣裳,做出羞怯的表情。
“臣弟无故受赏,愧不敢当。”
“只要皇兄称心合意、保重龙体,于臣弟而言,便胜过所有赏赐了。”
顾孟祯还是吩咐下去,赐了重赏。
方之玄没来得及穿戴整齐,急忙下跪谢恩。
“谢皇兄隆恩。”
顾孟祯起身,双手去扶,又亲手帮他系上腰带。
“松紧合适吗?”
方之玄恭顺回应。
“臣弟惶恐。”
“合适,松紧正好。”
顾孟祯满目宠溺,示意侧座的方向。
“别累着,赶紧坐下吧。”
方之玄温尔一笑。
“皇兄先入座,臣弟恪守礼节,绝不逾越。”
顾孟祯依言入座,这才与他说起庄韶的事。
从他的叙述中,方之玄得知,宁奉哲顺利脱身。
心觉可惜。
宁奉哲太过狡猾,韶弟秉性纯良,果然还是斗不过的。
两日一晃而过。
轻纱薄雾,于青葱绿叶之上,逐渐凝结出一片晶莹剔透。
远处山峦,刚刚泛起一抹霞色,宁暄枫便迎着朝阳,飞速冲进宁国公府,直奔贤仪居而来。
见贤仪居大门未开,宁暄枫一顿抓狂地敲门。
“母亲!母亲!”
“来人啊,快开门,我要见母亲!”
穆蓉刚刚起身,还未梳洗。
听到儿子的声音,她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穿上外衣、裹上披风,便与他相见。
比起前日,宁暄枫更加狼狈。
像是早就哭过了,含泪双目,略显红肿,十分可怜。
一见母亲,他立即下跪,泣不可仰。
“母亲,你为何还不来救我?”
“我等了足有两三日,只等到他们变本加厉的苛待,你不是说,会让人传消息过来吗?”
“你还说,出宫之后,便去庄府接我。我满怀期待地等着,为何久久不见你的身影?”
“这几日,我用尽了办法,想要逃出庄府,奈何事与愿违。”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趁着他们有的出门、有的睡觉,我赶紧脱身而逃,这才见到你。”
“母亲,我不想回庄府了。”
“他们的捉弄,实在厉害,叫人抓不到把柄、寻不出错处,却有非人的折磨,我真的受不住了!”
“你救救我,我求你了!”
穆蓉泣下沾襟,心疼得不行。
“枫儿,你先起身。”
“母亲很想救你,可惜谋不如人。”
“这几日,我绞尽脑汁,一直在想办法。”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再等一等,好吗?”
宁暄枫先是难以置信,而后转为惊恐。
起身后退几步之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猛地推了一下穆蓉。
而后,怒目厉色,火冒三丈。
“这是缓兵之计,你在骗我!”
“你也是这么欺骗三妹妹的,对不对?”
“不管是我的存票,还是三妹妹的存票,都是假的,我们都被你出卖了!”
“利用我们谋财,你简直不是人!”
“为什么要这么坑害我和三妹妹,你为何狠心至此?!”
他浑身颤抖,难以遏制愤怒,声嘶力竭之间,悔恨悲伤,夺眶而出。
“小时候,你告诉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捉弄三妹妹。”
“如此一来,便能勉励她成才,而且,她努力赚来的银子,也会如数交给家里。”
“你说,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都会存入宁府库房,做为我以后成婚的聘礼。既能令她成才,又能为我说一门好亲事,何乐而不为呢?”
“母亲,我是信了你这些话,才狠心欺负三妹妹的。”
“我以为你这是因材施教,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
“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怎会伤害她?”
“她待我那样好,辛苦赚来的银子,会请我吃饭,还会带我到处去玩。”
“而我这些年,却百般欺负她,我也不是人!”
穆蓉一面心疼安抚,一面委屈解释。
“不是的,枫儿,你别这样轻看自己,在母亲心里,你是最善良、最懂事的孩子。”
“这是宁云溪的离间之计,我求求你了,你莫要信她,我不能失去你。”
“我确实骗了宁云溪,但我绝对没有利用你来谋财。”
“你成婚所用的聘礼,我早就存入裕昌票号了,并不在宁府库房里。存票是真的,你随时都可以去核实。”
“我入宫揭发,原本一切顺利,谁知突然有了变故。我只是事败,而非没有救你,都怪宁云溪阴险算计!”
“我们是亲母子,她只是一个外人,你不要被她巧计蒙骗,她对你没安好心!”
宁暄枫听罢,义愤填膺,立即为妹妹鸣不平。
“她是我的三妹妹,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
“你岂能丧心病狂,连亲生女儿都不认?”
“她是我们的家人,不是外人!”
穆蓉满心不舍,抓着儿子的手,紧紧不放,同时苦口婆心地解释。
“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你有所不知,其实她是抱养来的,与穆、宁两家毫无关系。”
“当年的夫妻都是这样,抱养一个或是多个孩子,利用他们谋财、借此养育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然,谁能养大孩子之后,还能拿出那么高价的聘礼嫁妆?”
“宁云溪险诈,早已猜到自己不是宁家人。”
“她不是你的亲妹妹,她真的对你不怀好意,你莫要信她,万万不能遂了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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