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丝竹,交织出一曲美妙之音。
烟斜雾横,丝带纷飞,一名粉妆玉砌的舞女,身着桃粉罗衣,于湖心亭中婉转起落,舞袖翩翩、裙摆如云,犹如微风拂过,一朵荷花摇曳生姿,清卓之景,美不胜收。
赏花宫宴,设于御花园。
郁青之上,百花盛放。
受邀之人三五成群,有的欣赏舞姿,有的高谈嬉笑,漫步于鹅卵石小路之上,齐齐走向花园深处。
颜瑜一如天子,于皇宫之中,随时随处可乘马车、轿辇;宁云溪身为郡主,入宫之后,只能在指定的路上乘坐马车,至各个宫殿门口、御花园,便要下车步行。
颜瑜跟着走下马车,与宁云溪一起步行进入御花园。
沿路,众人纷纷行礼。
大约走了两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设宴之处。
“帝瑾王龙驾!”
随着一声通报,先到一步的受邀贵客,停了交谈、放下手边的事,起身行了大礼。
“恭迎帝瑾王万安!”
颜瑜允准平身,继而落座。
宁云溪的席位,依旧被安排在颜瑜身侧。
听说颜瑜下车步行,顾孟祯亦是吩咐撤了轿辇,步行而至,于外一举一动,恪守臣子本分。
“皇上龙驾!”
听见太监的高呼,众人再次起身,同样行了大礼。
“恭迎皇上圣安!”
颜瑜只是起身微笑,简单问候。
“皇兄安好。”
顾孟祯先是回应颜瑜,躬身一礼,而后虚扶一把,示意众人。
“皇弟安好。”
“众卿平身吧。”
众人应声而起。
“谢皇上。”
待所有贵客到齐,赏花宫宴正式开始。
走完之后,双脚有些酸痛,顾孟祯调整了一下不自然的坐姿,无声地一阵叹息。
“听说皇弟近日在忙寻亲之事,已经帮助几十位百姓,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会桃李之芳,序天伦之乐。皇弟三千荣名,可垂青史,只是寻亲犹如海底捞针,着实辛苦,朕意愿分忧,却不知该如何帮忙?”
颜瑜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又想分一杯羹。
风起,他笑容悠然,遥播清尘。
“皇兄爱民之心,本王自愧不如。”
“寻亲之事,尚缺整理文书之臣,和接洽地方之官。”
“整理文书之人,公务于内,负责总结归类,根据寻亲者提供的个人信息,寻找可能存在亲缘关系的人,以供参考。”
“接洽地方之人,公务于外,负责联络各地属官,收集和上报各个地方寻亲者的资料。”
“皇兄且看,可有合适的人选?”
顾孟祯想了一会儿,继而推荐。
“整理文书之事,深入细致,理应安排文臣;接洽地方之事,栉风沐雨,理应安排武臣。”
“以朕之见,前者可以交由密枢中相负责,后者可以安排铜事中丞主事。”
“皇弟以为如何?”
颜瑜浅浅点头,淡然一笑。
“中丞、中相各有十位,不知皇兄属意哪几位爱卿?”
顾孟祯理所当然地回应。
“唯恐人手不够,十名密枢中相一同负责整理文书,十名铜事中丞全数主事接洽地方,若有应接不暇之时,再安排密枢侍和铜事侍辅以援手。”
颜瑜提出异议。
“如此一来,万一耽误了两台中丞中相的公事,该如何是好?”
顾孟祯一阵拂袖,清风一笑。
“皇弟只管放心,另有密枢中丞和铜事中相在,只要他们安排得当,便不会耽搁公事。”
“瑜旨寻亲,是重中之重,朕定要给予支持,怎忍皇弟一人积劳?”
颜瑜气定神闲,点头一应。
“多谢皇兄美意,那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只见铜事丞安朋奕,埋头疾步而来,神色慌张地跪倒在地。
“启禀皇上、王爷,大事不好。”
“宫门侍卫来报,足有数千名百姓,跪于宫门外,齐声上告御状!”
“微臣简单询问了情况。”
“他们说,家人被回春堂的大夫医治之后,更是病重了,有的上吐下泻,有的下不了床,更有甚者已经气息奄奄。”
“百姓们愤懑不已,先去了回春堂闹事,继而被廷合台制止,所以现在跪于宫门外,请皇上、王爷为民做主。”
颜瑜面色一改,星眸一惊。
“回春堂?!”
安朋奕沉声一应。
“是,正是回春堂。”
颜瑜转眸,满是担忧地凝向宁云溪。
感觉到他的目光,宁云溪立即演出了惊恐万状。
顾孟祯和顾念廷,不露声色地暗暗一笑。
宁奉哲态度得体,分寸得当地表现出了对妹妹的担忧。
方之玄隐忍忧虑,嘴角扬起一分幸灾乐祸。
安朋奕不卑不亢,双手呈上了御状书和请愿书。
“这是百姓们的联名上书,请皇上和王爷过目。”
小伏子躬身而去,郑重接下,转而递了上去。
顾孟祯和颜瑜同时翻看。
继而,由小伏子宣读,公示于众。
顾孟祯按照计划,顺势而为。
“既有百姓请愿,那么此事,便交由铜事台审理吧。”
“尹司台、廷合台众卿,全数避嫌。”
“御状审理,铜事台无权定论,一应证据,皆要上奏。”
“回春堂所有涉事大夫,逮捕候审。”
“月溪郡主身为回春堂之主,静默铜事台,配合调查。”
安朋奕拱手一礼。
“是。”
颜瑜及时阻止。
“等一下。”
安朋奕起身一半,又跪了回去。
“王爷有何吩咐?”
颜瑜没有回应,转眸顾孟祯,直接提出异议。
“此事何故交由铜事台?”
“百姓请愿,不是只说,让尹司台和廷合台回避吗?”
“本王之意,还是交给督护台,更为妥当。”
宁云溪听得怔住了。
没想到他会不顾民心,出言保护。
在他心里,她有这么重要?
顾孟祯先是眸色一震,继而扬起一分假笑。
“督护台众卿,忙于瑜旨寻亲,只怕分身乏术。”
颜瑜直截了当地还击。
“皇兄不是有意分忧吗?”
“而今,督护台、密枢台和铜事台皆忙于寻亲之事,若论分身乏术,那就交由州牧台吧。”
顾孟祯婉言拒绝。
“州牧台众卿,不是在忙瑜旨离婚之事吗?”
颜瑜有心保护,绝不松口。
“近来已有空闲,不像当时那般劳碌了。”
宁云溪心生忧虑。
如此说下去,怕会引起众怒,令天下人以为阿兄亲小人、远贤臣,置江山百姓于不顾。
正想着,她已经悄悄转眸,眼神示意庄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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