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少年清冽的声音随风飘来,打破了暮色下的沉静。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朝露惊得身体一僵,未来得及擦干的泪水就这么映入对面那人的眼中。
宛如薄纱的霞光笼罩着少年随风飘散的黑发,柔和了黑衣冷硬的气场,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像。看到趴在桌边目光错愕的少女和那反射着夕阳熠熠生辉的泪珠,辰曜莫名地不快,冷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与朝露咫尺相望。
看到少年精致的容颜近在眼前,朝露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往后挪了一点,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一点也不愿意被这个比自己侄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看了笑话。
“你、你来干什么?”朝露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头,双手拨弄着裙摆,“我不萌正太的~”怎么最近老是碰见这臭屁的熊孩子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辰曜双手抱臂斜睨着朝露,这女人说话还是奇奇怪怪!
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朝露故作成熟地教训道:“天快黑了,小孩子要赶紧回家,不然妈妈会生气!”
“说过多少次,我不是小孩!”眉头皱起,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肘部,“问你呢,刚才为什么要哭?”
朝露把头一扭,无视这个说话总是老气横秋的小鬼,明明就是个正太,不卖萌就算了,还老喜欢装出一副大人样子:“我没哭,是你看错了!”
“那好吧,懒得管你,”辰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么,跟我走吧。”
走?朝露愣了愣:“我干嘛要跟你走?”
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辰曜端着下巴将朝露打量了一番,最后淡淡开口说道:“因为,有人叫我来抓你。”
“呃,就算要抓我,也不该弄个小鬼过来吧?”朝露作无奈状摇了摇头,“孩子,听姐姐的话赶紧回家吧,啊?”
“喂,我可是杀手,你不怕?”辰曜受不了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难道没有危机意识吗?
听到这话,朝露忍俊不禁地捂住肚子笑起来:“噗!哈哈哈——”
某少年努力,大喝一声:“你笑什么?!”妈的,真想直接砍了她!
“杀手?就你?”朝露忍俊不禁地捂住肚子,这孩子,装什么不好偏要装杀手~说他是哪个门派的小弟子倒还有几分可信度,毕竟随身带着兵器嘛,可要说杀手嘛~不好意思,差距还真有点大!
“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少年不爽地别过头去。
懒得跟个孩子一般计较,朝露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做饭一边冲那别扭孩子眨了眨眼:“喂!姐姐要做饭了,你吃不吃?”
“……”冷着脸坐到桌旁,“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
卧槽,这什么话?弄得好像自己求他一样……
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将手中装着大白菜的筐往那边的辰大爷跟前一推,双手叉腰道:“过来,洗菜!”
“你竟然让我洗菜?”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一脸坦然的女人,爷这双手是用来砍人的,不是来洗菜的!
“不洗?”朝露冷哼一声,直接转过身去,“不想劳动,那就别吃了!”真是的,这孩子都被惯坏了,不能放任他这么嚣张无礼下去了!
最后,摔门而去逛了半圈又回来了辰大爷还是乖乖解了佩剑蹲在地上洗起菜来……
忙活了半天,热腾腾的饭菜上桌,终于可以开吃了~
“怎么样?姐姐手艺如何?”
“咳,”少年咽下嘴里的饭菜,神情高傲地看向别处,“马马虎虎吧!”
晕,一点都不诚实~
趁朝露没注意看,辰曜一向冷傲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作为杀手的他,记忆中完全没有像今天这样跟人坐在一起吃家常菜的片段,然而这种陌生新奇的体验,却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
自己一开始明明很讨厌她不是么?粗俗无礼、疯疯癫癫,又屡次对自己出言不逊。可为什么现在看来,竟是不那么讨厌了呢?
“喂,你要睡觉的话去左边那个房间,里面被子床单都有,”朝露进屋睡觉前不忘嘱咐道,一看就知道这小鬼自理能力很差,真不让人省心,“明天天亮以后你自己回家,姐姐就不送了哦!”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推门进屋。
看房间里熄了灯,少年脚尖点地飞身腾空,如一只夜莺般轻盈地落在屋顶。
轻风拂过黑衣猎猎,冷月下的少年随意枕在房顶正脊上仰望夜空,半晌,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画中少女眉目灵秀,巧笑嫣然,可惜的是这人现实中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女痞子模样,哎!
……
玄冥山大殿。
“掌门,苍夜宫的人到了——”
“快请!”
单逍遥一改往日目空一切的淡漠快步从掌门宝座走下来,还不等客人进到前院便亲自迎了出去——“许久不见了,花宫主!”
两名身材曼妙的掌灯女子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红衣似火的身影,倾泻而下的黑发只用一支镶嵌红宝石的纯金发簪绾住,松散的发髻带出魅惑慵懒的味道,胜过女子的绝美容颜就像月下绽放的昙花,“是挺久了,单掌门。”
“自从花宫主率领教众远居关外以后,老夫可是一直惦记着呢!”单逍遥忙将花倾夜迎进大殿赐座。
“怎么,御家和悬云山庄,单掌门现在一个也没拿下么?”花倾夜不冷不热地问道。
单逍遥自然听得出花倾夜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但无奈眼下的情势必须想方设法巴结这个人,因此即便对方再不给面子也得忍下:“那御家少主虽然年少有为,但毕竟是个黄口小儿,还不足畏惧!倒是那百里流云,也不知从何处请了奇人异士制作出一种能让人产生依赖的毒药,竟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控制住许多大小门派!还有影阁……”单逍遥语气停顿了一下,表情迅速凝重起来,“这是所有事情中最为棘手的——沉寂多年的影阁居然和百里流云那厮合作了。”
“哦?这倒奇了~”花倾夜挑起一缕秀发在食指绕了一圈,眼神幽冷地飘向单逍遥,“要知道,那影阁向来可是独来独往不屑与任何势力为伍的。”
“所以老朽这才约请花宫主前来商讨对策啊!”
“单掌门抬举了,花某何德何能……”这老狐狸,想拿我苍夜宫做挡箭牌?花倾夜冷笑着,就算他要入关,也不会明着加入任何一个阵营,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吧,既然要玩,我就陪你们玩,倒要看看谁才是背后那只黄雀!
离开玄冥山,花倾夜一袭红衣脚尖轻点树梢在林间飞速前进。
最后身姿轻盈地落在树林尽头的小湖边,此时已有一位紫衣少女在原地等候。只见她着一身深紫色束腰烟罗纱衣,裁短的裙摆自大腿根部呈流线型散开露出两条裹着黑色紧身束裤的修长美腿,乌黑秀发编成繁复的发髻竖在脑后,左右各垂下一条缀着银铃铛的发带,夜风吹动,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宫主!”
紫衣少女仿佛不敢相信般惊喜地回过头来,确认来人正是花倾夜之后,妖艳美丽的脸庞迅速滚落两行清泪——“宫主,真的是您……”
“铃花。”夜色中的红衣美男嘴角挂着撩拨人心的笑意。
“宫主!铃花好想您——”飞身扑到花倾夜跟前泪如雨下。
花倾夜微笑着抚摸少女的头顶,带着些许凉薄的轻柔嗓音缓缓响起:“你没有辜负本座的期望,这些年来做得很好。”
“只要是宫主所希望,铃花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很好,花倾夜唇边残留一抹笑意,眼神却幽幽望向那一片苍茫的虚空。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漏下大片柔和的光晕。
朝露伸着懒腰推开房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朝院外走去。
“等等。”
一袭飘逸的黑衣从天而降,轻盈落在朝露前方,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你、你怎么还没走?!”朝露吃惊地看向周身沐浴着晨光的黑衣少年,这小正太到底怎么回事啊?
辰曜懒洋洋地垂眸说道,连看也不看朝露:“除了跟我走,你哪儿也去不了。”
“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姐爱去哪去那!”
不理会这臭屁的小鬼,朝露直接绕过他身边继续朝外面走去。谁知还没走两步就眼前一花,抬头一看,那黑衣少年却是像瞬间移动般再次挡住自己的去路。
不、不会吧……
不由得惊讶地揉了揉眼睛,这速度,也快得太不科学了吧?!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微微退后了两步,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少年脸上似笑非笑,语调却是十分轻快:“我好像……还没有向你做过自我介绍吧?”
“那又如何?”老娘不萌正太,对你不感兴趣!
黑衣少年无奈扶额,叹了口气:“我是影阁的杀手。”
“哦,啊?!”
听闻此言朝露大吃一惊,差点栽倒。
晕死,她没听错吧?影阁……
传说中那个什么人都敢杀的变态组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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