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花!!”
终于看清了舍身救下自己的人是谁,朝露心中涌起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身来,就听到阴铃花决绝一般的呐喊——“不要管我,快跑!去找主人,求你……”
朝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阴铃花娇弱的身躯被利箭贯穿,曾几何时明艳如花的容颜也成了一片死寂的苍白。
“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拜托了!”
渐渐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阴铃花微微笑着,染血的红唇弯成一道绝美而残忍的弧度,然而她这番请求却是朝露无论如何也没法拒绝的。
事已至此,朝露只有强忍悲痛的情绪,绝然转身。
铃花,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下定决心,再不管身后的刀光剑影,拼劲全力向着瑞王军队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也不知是因为心情太过压抑,还是跑得太急累到了,一到目的地她就全身虚脱地倒了下去,呼吸沉重,两眼发黑,就连出现在眼前的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了,耳旁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噪音,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朝露姑娘?朝露姑娘?”
恍惚间似乎有个人在呼喊她的名字,费了老大力气才勉强睁开了眼帘,仍是一片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了瑞王候奕的脸庞,她试着张了张嘴,可口干舌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候奕一袭英挺的戎装,带着些许安抚性意味的笑容柔和了银灰色战甲稍显冷硬的弧度,“我让凌波陪你,留在营地好好休息吧。”
“不!”
见候奕要走,朝露猛然起身,拽住对方战袍一角,央求道:“带我一起,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脑子里一片混乱,这话也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可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御非篱!
“那好吧,”僵持不下,候奕只得点头答应,“打仗不比儿戏,你自己万事小心。”
有了候奕的准许,朝露终于得以随军出征,这一面倒的局势其实根本不用多做预想就知道瑞王军必胜——攻城战并未持续多久,等朝露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时候,城门已然打开,守城的军队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场面混乱不堪。
然而朝露才刚刚抵达皇宫正门,竟一抬头就看见远处一座宫殿的上空腾起大片黑烟,潜意识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片刻也不敢停留地朝那着火点赶了过去。
早在她天亮前出皇宫的时候,这里的宫人就跑得没剩几个了,现在更是空荡荡一片,散落了满地的狼藉,再也不复往昔的繁华和奢靡,再加上前方火势越烧越旺,这偌大的皇宫内院整个儿成了一幅穷途末路的悲怆之景。
远远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朝露心脏猛地一跳,立即飞身下马,狂奔了过去。
只见那被火焰包围的大殿广场上人影攒动,对招时引发的真气波动带起一片火花飞扬,好似天降红雪,灼人眼目。
朝露定了定神,抬头看去,发现左侧对战的两人之中有一个是君无夜,另外一个是她不认识的黑袍青年,而广场右侧那个被辰曜、赫连不弃和御风弦三人齐心协力对付着的,正是御非篱!
目睹这番场面,朝露心中一阵纠痛,想过去组织,可十层内力高手的过招又哪里容得下他人干预?只稍微抬脚向前跨了一步就感到一股极其霸道的威压迎面冲来,寻常人根本无法抵御。
“不行,我必须过去!”心知自己不能停留此处止步不前,朝露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快跑了几步。
哪知还不等她完全走近,就听到御非篱带着一丝讥诮的冷笑声从前方传来——“打了这么久,你们几个也差不多该到极限了吧?”
朝露猛然驻足,不明白御非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才是以寡敌众不占优势的一方不是吗?
偷偷趴在墙角,朝露震惊不已地观察了一圈场上的形势,这才发现辰曜他们和御非篱对招时只要有肢体接触,就会被一种半透明的诡异气流紧紧缚住,僵持过程中内力也会被随之吸走!很显然在自己到来之前他们就打了很久了,眼下御非篱神采奕奕,而其他三人内息空虚,气喘吁吁,恐怕真如御非篱所言,快要达到极限了……
“住手!别打了!!”不敢继续想象,她忍无可忍地大叫了起来。
第一时间发现朝露所在方位的御风弦表情突变,连忙疾呼道:“危险,别过来!”其他几人也纷纷面露惊讶,想不到朝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
只有御非篱笑容不改,目光别有深意地在朝露身上停留了几秒,却连一句话也没说。
回想起阴铃花最后的嘱托,朝露不由得心情沉痛,难以控制情绪地捏紧了拳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御非篱,质问道:“你还要一错再错到什么时候?今天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你梦寐以求想看到的吗?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最痛苦、最不幸!看看那些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无辜老百姓,再看看一直以来陪在你身边默默关心你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要知道,他们并没有对不起你!”
一嗓子吼完,本以为能稍微舒服些,没想到心脏还是像被掏空了一样,那么的压抑,那么的不安。
“……你这是在对我说教么?”一言不发地听朝露说完,御非篱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可眼神中却寒意缭绕,与那漫天火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朝露呼吸一滞,喉咙哽咽地答不出话来。
“继续,”御非篱优雅微笑着,转身向着朝露走了过来,“发挥你的口才,努力说服我吧~”
“……”
对方越是这般轻佻无谓的态度,朝露心里越是难过,她曾一度以为御非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即便后来得知了这一切都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她也依然深陷其中,总觉得只要对方肯好好听她说完,就总有挽回的机会!然而今时此刻,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心中一片凄凉。
“朝露!”
眼看着御非篱越走越近,辰曜和御风弦两人不约而同地飞扑了过来,可内力已经消耗殆尽的他们哪里还是御非篱的对手?只是一瞬,就被同时震开,脚步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御非篱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与朝露隔着一段距离,目光森冷地看着被内力震开的辰曜和御风弦,轻声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没有自觉,还不如……去死好了~”
话音一落,御非篱猛然转身,强烈的杀意让朝露神经紧绷,动作快于反应地跑了过去——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连自己手中还握着匕首这件事情都抛诸了脑后,更加不会等到鲜血的温度落到了脸上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不、不!我不是……”她呆呆地看着那没入御非篱后背的匕首,不住摇头否定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哪怕造成今天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就是御非篱,她也从不曾想过要杀死对方啊!而且,以御非篱的武功,又怎会看不穿她刚才直来直往的攻击呢?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现在终于觉得解恨了吗?”御非篱仿佛根本没有痛觉一般转了过来,带着柔和笑意的薄唇边渗透出几缕触目惊心的鲜红,他握着朝露的手,将匕首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
那利器切割血肉的柔韧触感让朝露手心冷汗直冒,情不自禁地想要挣脱,可被御非篱紧紧握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鲜血如泉涌般飞溅在脸上,身上——流了这么多血,就算是再内力的高深,也没有办法补救吧?
她不敢往下想了,贱到眼帘上的一颗血珠顺着睫毛滑落下来,将眼前这幅本就残忍的画面染成一片虚幻的血红,再被汹涌而出的眼泪稀释,全然模糊……
“有什么好哭的?”御非篱轻言笑语地问道,似乎对朝露此刻的情绪失控感到很是不解,“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比起被其他人杀掉,还是由你来结束这一切比较符合我的心意呢~”
“混蛋,我从没想过要杀你!”强压下溢满胸腔的悲愤之情,她歇斯底里般喊叫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躲?你真是想死吗,啊?!”
“……是啊。”
完全出人意料的,御非篱尤为郑重地回答出这两个字,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不见了,“我想死在你手里,不可以么?”
听到如此离谱的回答,朝露简直快要崩溃了,什么叫做想死在她手里?她还没同意呢,有这么自作主张的吗?!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至死不渝地记住我啊~”御非篱微微俯身靠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极小的声音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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