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觉睡起来依然是透明人的朝露难免有些郁闷,可为了尽快找到其他人汇合,她也没空发愁了,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吃过早饭,三人继续出发,前往浮临峰。
当然,为了防止她这与空气无异的透明身体走在路上被行人撞到,御大少爷专门弄了辆马车来,想来也省去了走路的功夫,朝露乐得清闲。
说实话朝露心里还是挺忐忑的,如果真是回到了三年前,那是不是一切都得打乱重来了?或者……自己还有机会见到那个时候的御非篱?
想到这里,朝露不由得心口一紧,马车突然停止她也没发现,因此重心不稳地向前栽倒,脑袋撞在了马车横梁上,嗑出个大包——“朝露,怎么了?”在外面赶车的两人立即掀开帘子,争先恐后地探进来张望。
“噢~没、没事!”朝露捂着额头,不想让他们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不安。
看来看去也看不到人,御风弦神情忧虑地叹了口气,道:“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时间,用不着这么着急赶路,先停下歇会儿吧。”
“嗯,也好……”朝露点点头,一路颠簸,加之心情也闷闷不乐的,她的确有些疲倦了。
辰曜和御风弦两人将马车靠在路边停好,而朝露则借口上厕所走到附近的小树林里,也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压抑,她只想一个人出来静静——随着潜藏在脑海各处的记忆日益深刻,她就越发不知所措了起来。
无疑,御非篱的死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无论是之前记忆一团迷糊的时候,还是已经逐渐明白了许多事情的现在,都依然无法释怀,或许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沉浸在这种悔恨自责的阴影中走不出来……
想到这里,朝露牵动嘴角苦涩一笑,正要往回走,忽然望见东面树林那边闪烁着一团柔和的光晕,树影婆娑,光华流动,这景象异常美丽,同时也勾起了朝露强烈的好奇心。
小心翼翼地靠近前去,一眼就看到树下影影绰绰地站了个人。
心想反正这里的人也看不见自己,她不再顾及其他,脚步加快走了过去,树下之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阵风过,枝梢树叶被吹得悉索作响,缓缓散开的雾气犹如一层薄纱,隐约现出那人眉梢眼角的轮廓,也让朝露的心为之震颤。
“等你好久了。”
那人微微侧转脸来,长眉入鬓,眼若春水,嘴角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人们常说心有灵犀,大概就是我和你这样的吧?”
只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足以让朝露鼻子一酸,顷刻间泪如泉涌,只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于朝露而言却是伸手不可及的咫尺天涯——没错,她不敢,她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害怕稍加触碰就会大梦初醒。
“御非篱……”她喉咙哽咽,很艰难才说出这个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手脚发抖,很想再靠近几步,又担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柔会在下一秒就烟消云散。
看到朝露惶恐得像只受惊小动物的表情,御非篱莞尔一笑,用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道:“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
朝露呼吸一滞,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地爆发了,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御非篱的衣襟,狠狠摇晃着大声说道:“你又骗我!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怎么会死了呢?别想玩花招,我不会再相信了!”
她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那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只是她一时间没法接受,总觉得半梦半醒,哪怕此刻摆在眼前的就是幻觉,她也情愿沉醉其中,不再醒来了……
御非篱哭笑不得地垂下眼帘,看向朝露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的神情,“是你亲手杀我的,不记得了么?”
“是……我……”朝露猛地一愣,抓住御非篱衣襟的双手慢慢放下了,刚刚有所收敛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别这样,我不曾怪你。”御非篱笑容温和,一袭华美的锦袍被朝露抓得乱乱的,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能影响到他超然于世的气质。
朝露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御非篱的眼睛,哪怕只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也能心痛到难以支撑。
“我只是想见见你,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执起朝露不住发抖的手,御非篱视若珍宝地捧在掌心里,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反而带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想见我?”朝露愕然愣怔,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御非篱这样的温柔了?她记不清,亦不敢深思。
御非篱笑着点点头,托起朝露的脸颊,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听着,你不必因为我而感到自责,知道么?”轻柔如水的声音伴随着微风,沁人心脾,“能像这样留在你心里,对我而言已经很惬意了~”
朝露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并不明白御非篱这话的意思,然而手心中的触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并非幻觉,更不是梦境,御非篱就站在她面前,从未离去。
“你没有死,对不对?”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因为这个问题是她心心念念最为关心的,在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御非篱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嘴角的笑意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了,半晌,他才幽幽叹息了一声,淡然道:“你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了,而我,只不过占据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你只是暂时无法释怀罢了,再过不久,你就会放下的。”
“不是的!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朝露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死死抓住御非篱毫无温度的双手。
“从一开始,我和你所走的道路就截然不同,就算偶有交汇,也只是须臾一瞬,永远无法重叠……说实话,我是最不愿意让你恢复记忆的,也正因为如此,那个名叫钟离诉的人才会将你的记忆存放在我这里。”御非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难以言喻的忧伤,被风吹散。
“我的记忆,在你这里?”朝露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御非篱笑容落寞,不着痕迹地松开朝露的手,“是啊,你没想到吧?”语气稍一停顿,透出几分疏离而凉薄的意味,“所以说女人啊,总是这么容易受到哄骗~”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这一次朝露并未发火,而是相当冷静地注视着御非篱,拳头捏了又捏,却始终不曾将心底喷薄的情绪表露出来。
被朝露满脸认真的表情逗乐,御非篱神情无奈地摇头微笑,“真心如何?不是真心又如何?事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等朝露答话,御非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人半是悬空地揽在了怀里,蜻蜓点水地印上一吻,眼角带着邪肆的笑意——“还给你了。”
“什么??”稀里糊涂地被亲了一下,朝露面颊烧红,脑子浑浑噩噩的压根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御非篱淡然垂眸,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睡觉?!
朝露更加搞不懂了,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可是,又不知怎么的,御非篱话音刚落她还真觉得眼皮沉甸甸的直打瞌睡,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御非篱?我、我这是怎么了……”她半睁着眼眸,心中满是不安。
“没事的,安心睡吧。”
“那你不许走……”
“嗯,我不走。”
……
……
御非篱!
猛地睁开双眼,朝露浑身冷汗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树下的草地里睡着了,眼眶周围酸酸涨涨的,似乎流过眼泪了。
“是梦吗……”她惶然无措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剧烈。
脑袋疼得厉害,像是突然之间塞进去很多东西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之前已有一点复苏的记忆在顷刻间变成具体的画面,一幕幕如放电影般在她眼前闪过,三年来经历的种种,遇到的人和事,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了起来。
“御非篱……花倾夜……”朝露双手撑着地面喃喃自语,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到头来,我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你啊!”将所有事情连贯起来之后,她不仅毫无恨意,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之感。
事已至此,她只能迅速收拾好情绪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是这棵树,那场似梦非梦的幻境中,御非篱还曾站在此地和她说话呢!
“你果然,已经不在了吗?”指尖拂过树干粗糙的表皮,朝露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话语亦是十分沉重,“既是这样,那就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会将你永远放在心底,不再提及,也绝不会忘记。”
下定决心,朝露再无一丝留恋地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出了这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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