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静,风声萧瑟。
容袖与浓桑静立于一座孤坟前,情绪无尽悲凉。
浓桑凝视着眼前这座没有竖立墓碑的坟茔,心头不禁泛起几丝惆怅。
他缓缓蹲下身躯,着手清除掉坟前生长出的杂草,而后点燃了三炷细香。
“长风破浪终有时,究竟只是场期盼,愿您安息。”
柳秋浦为他取名的用意明显,但他从未想要翻天覆地,大周已经留在了历史长河之中,何以重复往日。
当日柳秋浦自戕于这山林之间,念及浓桑,容袖还是吩咐人为他收尸埋葬。
浓桑重伤迟迟未愈,故而不能过来祭拜。
“浓桑,我们......回罢。”容袖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不想他过多沉溺于之前的事情。
浓桑眼尾微红,将手里的纸钱全然丢入火堆中,而后起身牵上容袖,与之并肩离开。
二人坐在车厢之中,相对无言,耳边只有车厢外的风声呼啸。
她与浓桑之间,始终有隔阂难以化解,却又偏生眷恋对方,难舍难分。
浓桑紧握上容袖的手,勾唇对她露出一抹淡笑:
“此后,这世间再无柳长风、也没有大周太子濮阳氏,只有浓桑。”
容袖颔首,偏头靠上他的肩头:“此后,你只会是我的浓桑。”但愿他当真能放得下过去。
浓桑紧揽容袖入怀,此后她便是所有。
他从始至终,都不想做什么大周太子,也不想做柳长风。
此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二十多年来,浑浑噩噩,分不清对错,理不清是非。
一个腐败透顶的王朝,国不国,臣不臣,只剩百姓哀声遍地,却要他拼尽全力去光复。
道他身份尊贵,就该万人之上,将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胸口,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问他的意愿,也不顾他的反抗。
柳秋浦给了他生的机会,却再次将他打入深渊,逼他走向死亡。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执着于容袖,或是喜欢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或是喜欢她洒脱干脆的性子,亦或者,羡慕她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濮阳浓桑身上有枷锁,而柳长风也永远无法摆脱大周太子的命运,日日夜夜,反复折磨,好像他生下来就该如此。
世人皆知他风流多情,明媚似朝阳,洒脱又率真。
可悲也可叹,靓丽伪装之下,是腐烂不堪的内心,无可救药的痴心妄想,是束缚难逃脱的牢笼。
命运安排他生下就该背负镣铐,必须为复国而活,可以为大周而亡,就是不能为自己谋生。
容袖像是另一个他,崔璨而耀眼,潇洒不羁,放肆喧嚣。
接近她是有目的,但所有的目的不知不觉中已被无声化解。
与其说爱她深重,不如说是爱上了另一个自由的自己。
好像宿命里,注定他该有此一遭,而容袖又恰巧出现。
她是他无尽的渴望,梦寐追求的人生,爱她的坚毅果敢,也想她救赎自己出监狱。
容袖可以肩担重任,亦可来去自由,真正做到长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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