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反问:“没有你,怎么会好?”
播月城大街上,穿行着许多熙熙攘攘的车马和人流,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妆衣就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凝然望着静静伫立在自己身前的倾羽,千言万语似都已被周围的浮华湮没。
她的眼眶有些红湿,也不知隔了多久,妆衣适才从冥思中缓过神来,一头埋进倾羽怀里,闷着头就在人潮如浪的大街上大哭起来。
一声鼻涕一声啜,一把辛酸一把泪……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是蹭来蹭去。
……妆衣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不是他的错觉?
“不哭不哭。”倾羽愣了一下,心中却有些莫名的窃喜,伸手环住她的后背,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这一说反而叫妆衣哭的更厉害了。
“妆衣,这是在大街上,咱俩换个地方再哭好不好?”
他听见周围杂碎的脚步声,想必是围了不少观望的群众,当然他并不知道妆衣穿着男装,也自然不会知道在这些人眼里两个大男人当街抱头痛哭的组合是有多么奇怪……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让他们对妆衣指指点点……他抱住她的脑袋,尽量不让那些好事的路人看见妆衣的模样,一面像哄个孩子似的哄着她。
无意间,他摸到她背上的琴袋……冰魄十二弦?他感到有些始料未及,只能低声问:“怎么出来逃命还带着这个呢?”
“因为这个最重要。”妆衣没有抬头,哭声却弱了很多,声音听起来有些倔强:“是你给我的。”
他微微一怔,也不知五味陈杂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轻哼一声,“傻瓜。”
“傻瓜你还喜欢?那你岂不是傻瓜中的傻瓜?”
“死丫头,嘴巴越来越刁了。”倾羽详装生气地刮了一下妆衣的鼻子,对她说的话却不予反驳,摸索到她的后背帮她解下琴袋道:“这东西沉,还是给我背着吧。”
好事的围观者见妆衣不哭了,这两个男人也没有玩出什么更厉害的名堂,瞅着无戏可看,于是没一会儿就散了。妆衣自己也哭够了,这会歇停了方才又想起自己似乎正饿得厉害,她心想反正倾羽眼睛看不见,这满大街的人也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于是从倾羽怀里跳出来,捧起那袋烧卖就是一通完全没有形象的囫囵。
“呃……”许是吃相太生猛,一大口的狼吞虎咽入口,她忽然就哽了一下。
倾羽又愣了一下,遂笑着帮她拍拍后背道:“慢点儿吃,别噎着。”
妆衣嘟囔着塞得满满的油嘴,过了半天才缓过来,“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他有些心疼,手里仍在继续帮她拍着后背顺气,嘴里问着:“傻丫头,你先吃两口垫下肚子,等等我带你去吃顿大的可好?”
“吃大餐?”妆衣的眼睛立马就瞪着雪亮了,跟个饿鬼似的,可是她想了想,又弱弱地低声说道:“还是算了吧,安川这边前线正在打仗,物价可贵了。”
“物价贵难道就不吃了么?”倾羽被她逗得轻笑出声,他觉得这半年不见妆衣真的是变化好大,怎么脑子总想着些奇怪的事情?
妆衣‘喔’了一声,早听说姹紫嫣红的善才都有一份丰厚的月钱,早前在下梁看倾羽打点侍婢大手大脚的样子也不像个没钱的主。不过她想起昨日经过一家饭店时曾瞄到柜上的点菜牌,忍不住又弱弱地问上一句:“那个……你出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银子?”
结果某人云淡风轻地哼哼了一声,道:“我身上没有银子。”
“咳咳……”妆衣登时就扶额了,手握拳状放在唇边轻咳道:“大少爷,没有银子吃霸王餐会被打的……”
“那倒不会,丫头你多虑了,不过这件事确实要废点脑筋。”倾羽说着,神秘兮兮地凑到妆衣耳边,窸窸窣窣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妆衣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等倾羽说完,她的眉心已经稀里糊涂地都拧到一块去了。她若有所思地望了倾羽一眼,问:“咱们这样子……真的不会穿帮吗?”
“我想不会。”倾羽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却是十分笃定的。
“那还等什么?”见倾羽成竹在胸的样子,妆衣扑哧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接着她勾过他的手肘,朗声道:“走,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冤大头。”
……
于是这日许多安川百姓都在播月城中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长相都生的不错的男人手挽着手很暧昧地走在一起,挨家挨户在在播月城中的大小饭馆酒楼前面东张西望。
城西卖豆腐的大婶张罗着,什么时候我得也给咱家闺女也招个这样的夫婿。
城南思想腐朽的进士指责道,真是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城北春风楼的姑娘哀叹说,这年头但凡颜好的男人全部都去玩断袖了。
城东的算命先生也跟着装模作样地掐指:孽缘啊,孽缘……
……
倾羽和妆衣最后选择在一家名为‘铎戈食府’的酒楼前面停了下来。
华灯初上,夜暮正刚刚拉开序场,酒楼之前停放着十来顶纹饰华丽的轿子,许多衣着华丽的男女正从楼门两边鱼贯而入,看样子不是名媛商贾就是达官贵人,只一眼便可看出此酒楼必然销金不菲。旖旎的宫灯悬挂在微凉的夜风之中,隐隐可以听到楼中传出的既有地域特色的安川胡谣。
“这家不错,里面有上好的百年陈酿……也有我们要找的冤大头。”倾羽耸了耸鼻尖,光闻着味道酒瘾就上来了。他很挑剔地站在‘铎戈食府’的大门前侧耳听了一会儿,胡琴弹奏着浑厚苍劲的塞外曲,身旁还有笑声泼辣的安川姑娘豁朗的拉客声,虽然此处同四方街一样是城中的喧闹中心,但这播月城与下梁却完全是一番不同的景致。
“可是……”妆衣小声地附在他耳边道:“可是我害怕。”
“傻丫头,你怕什么?”倾羽不解地反问。
不就是个酒楼么,貌似这地方从性质上来说应该比姹紫嫣红那种营业场所要正当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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