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娡来到医馆时,李杏儿已醒来,正收拾药物预备叫订轿子送去客栈,见到白娡来,一脸惊喜:“阿娡你来了!”
白娡上下打量一番李杏儿,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些没有其他不适的表现,点点头:“医师可是说这脚伤要躺多久?”
“医师说不妨事,伤的不重,也不用正骨,吃些药大约半个月就能好了,期间不要太多走路就成!”李杏儿回答,面上突然带上了担忧:“只是咱们过两天上路,要给你带来麻烦了!”
“没关系!”白娡无所谓地摆摆手,扶着李杏儿出了医馆坐进轿子,又拎了药包一路跟随。回到客栈时,两个轿夫气喘吁吁,拿了搭在肩膀的布巾擦汗,白娡却一副轻松样儿,还打赏了俩人一些铜钱,好像刚才跟在轿子后面健步如飞的不是她一般,直让两个轿夫咂舌不已。
这般慌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晚上,白娡拿出药包解开,按要求兑水调好后,无语地捧着碗屎黄色面糊般的药膏,替李杏儿伤处敷好,裹上带子,自己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思考着白日的杀人犯,想不出什么线索来,最后反而不知不觉中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白娡又为李杏儿解下捂了一夜的药膏,发现她脚伤处一片青紫,消肿了些,就是看着吓人,李杏儿解释说不过是药力逼出了“伤”,这样的情况很常见,过两天便好了。
白娡瞅她两眼,想想凭自己那丢失多年的化学知识还是不与她解释那颜色是药物作用了。
因着今日李杏儿受伤,无事可做,白娡便决定出门买些芈县特产就回来,听陆侍卫说中午吃完饭便出发,一个上午她估摸着时间也应该够了。
青石板铺就的主干大道,年代不算久远,也不曾让岁月留下多少凹痕裂隙。芈县的天气不干不燥,于是马车经过时,马蹄总是轻易扬尘,朦胧了两旁的风景。路边的铺子并非紧紧相连,而是三三两两分布在道路两旁,大多稍加装饰油漆过,这家卖笔墨书画,那家出售美味点心,对面家装修精致、引人注目的铺子女子进出较多,还有门口飘着酒旗子的酒肆,时有穿着短褐麻衣的百姓和长袍书生来来去去,步伐悠闲。
踏马市集贾(音古)买声,茶楼书肆朱门人。
风雨飞雪压扁担,夜归窗前映一灯。
白娡抱胸缓缓行走在路上,不时为这奇特的景象惊叹不已,这是与雾霾漫天、高楼林立、汽车遍地的现代完全不同的时代特色,沉浸在这样古色古香的氛围中,人似乎也沉静了许多。
一转身,白娡似乎瞄见陆侍卫的身影,再仔细看去,发现果然是他,穿着青色衣裳,脚步匆匆往东面街道去了,白娡心想,大概别人有要事,还是不去打扰了。
脚步停在“五味斋”门口,白娡打量一番后迈步进去。跨过高高的门槛,左面是五彩缤纷的糕点,白娡认得出有芝麻糕,青团、豆沙馅白糕,右面儿是样式各异的糖果,中间是如桃酥、麻花、麦饼之类的面点心,几个孩童与父母立在柜前,或贪馋地瞧着点心,或拉扯父母的衣袖恳求买回家,或好奇地指着点心问东问西,也有小厮僮仆之类,俐落地向掌柜报出几个别致的点心名字,称完付钱包好放进篮子带走,一看就是给主子家买的。白娡听着旁人细语,买了芈县特有的“五仁糕”和桃酥、麦饼些许,油纸包好摞成一叠方便拎在手中。
出了店门,白娡瞥见斜对面那家装饰不错的铺子,“玲珑阁”,不少衣着精美的女子进入,引得她好奇起来,古代女子爱逛的铺子,是什么呢?白娡走进玲珑阁,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家首饰铺子。
因着只招待女客,门内又立着大幅花鸟屏风以遮挡视线直视内室,进门的娘子、大娘们大多褪下了幕离,三三两两各自聊着。一眼望去,有各式簪子、钗、环,华盛、发钿、梳篦,还有项链、戒子、手镯、手链、臂钏等,品种良多。白娡凑近了瞧,材质大多是木、竹、贝、铜、玳瑁、牛角、金银,也有玉制,但工艺较为粗糙,一听旁边那小娘子细声询问一根银簪价格,招揽客人的大娘报出一两六百铜的价格,白娡被吓了一跳,拍拍心口,暗道没想到古代首饰这么贵!她总共大概有个10两银子多点,去掉先前李杏儿给的2两,还不够买几支银簪。这么想着,转身便看见进来一位青玉色罗衫的娘子,进了店门便卸下幕离,身后跟着的婢女将幕离接过放进提篮,那篮子一瞧便知道不是满大街的普通货色,还编制了花纹,刷上红漆,甚是精美。店中的小娘子们或惊讶或羡慕地瞧着那青玉色衫子的娘子,大大方方露出娇美的脸庞,款款行来,气质婉约温顺。
“她长得可真好看。”一个小娘子酸酸道。
“瞧这气派,不知是哪户的大家闺秀呢!看她那身姿,我敢说定是请教养嬷嬷学了规矩的!”另一个小娘子轻声对旁边朋友说道,语气不乏羡慕。
旁人接口道:“你看她那身衣料子,我只在咱芈县‘周氏布庄’看见过一回,是拿来招待贵客的软烟罗!更别说她那发型,我可是头回见着,我估摸着这位大概是大地方来的。”
“哎!你们看那婢女,穿的衣料子也不错呢!”
“嘘!别说!她过来了!”
白娡接收着小姑娘们的八卦,发现青玉衫娘子的行走姿态愈加端庄,面容骄矜,嘴角微翘,更显天生丽质。
掌柜的急急行到青玉衫娘子面前,瘦长的身躯一行礼,恭声道:“王娘子亲自上门来,小店蓬荜生辉啊!”
王娘子微微一笑,道:“刘掌柜太多礼了,我不过是急着看那定制的首饰成果罢了。”
刘掌柜身子微躬,侧身请秦娘子往里去,一面走道:“王娘子请随鄙人往后院去,您定制的首饰已完成,鄙人正欲寻配得上的匣子,一般的可不敢呈给您!”
等三人走远,店中的女人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这个说:“刘掌柜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呐!瞧那腰弯的,都没骨头啦!”
那个说:“哎哟,商人就是商人,为了利舍得脸面也不奇怪嘛。不过我看呐,那个王娘子可是真有银子的,还定制首饰。”
“可不是!也不知是什么样儿的首饰,唉,要是我也能像她一般就好了!我说,门口这些你们瞧瞧做得多简单!哪里配得上我们?”
“知足吧。乡下村姑能有那种什么装饰都没的银簪子能戴戴就算了不得啦!我们可比人家好多了……”
白娡可不管女人们的叽里呱啦,她心想再没多久到了常山府就要和李杏儿分别了,心里可真有点舍不得。路上李杏儿也挺照顾她,告诉了她许多趣闻,为人和善,性子知足本分,虽然有时保守胆小了些,却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因此她想买份礼物送给李杏儿。如此决定后,她便仔细打量起店里的首饰来。
一溜圈儿转了十几分钟,白娡瞧中两支簪子都不错,便请待客娘子拿出来比对一番:一支是玉兰花簪,一头裹了黄玉雕成待放花苞样,款式简洁耐看,另一支是桃花簪,上头绵延出去三股,各绽一朵桃花,雕刻精美,连小叶子的经脉也细细刻出。
“娘子瞧这件金顶梅花簪和八宝翡翠菊簪如何?”待客娘子见白娡挑了两只样式不错,价格中等的簪子,便试着推销上等的。
“太富贵了。”白娡瞧了一眼便拒绝了,这么精美贵气的簪子不说得有相配的衣服,到时候李杏儿独身一人寄人篱下怎能太招摇?她指着手头的两只簪子问价格。
“给您抹去点零头,这支玉兰花苞簪是六两,那支桃花银簪是五两。”待客娘子被拒绝依旧是笑着,一面用帕子包着两只簪子展示给白娡看,道:“您不如自己戴戴试试看哪个款式好看?奴家是觉得这支玉兰花苞簪好看些。”说着还取出了铜镜面向白娡。
嗯,这支价格更贵嘛!白娡不置可否地比较着,想象李杏儿戴上簪子的样式,比对不出便取下幕离,对着铜镜将簪子依次分别插在头侧,冷不丁听见周围想起几道抽气惊呼声,不由挑了挑眉。
“今儿吹的什么风,怎么连着来了两个大美人?不过这个更漂亮!我要是长得跟她一样该多好。”
“外地来的,面生的很,你看那衣服,比咱们差远了,说不得是乡下人……”
“哈哈,那可是白瞎了一副好样貌!”
“可是她看得是七八两的簪子,不像那些没钱又小气的村妇。倒是这独身一人,定是小门小户咯!”细细碎碎的闲语传进白娡耳里,即使她们自以为说得很小声,也跟贴着她耳朵说差不多。
于是白娡轻咳两声。
“哎哟!”待客娘子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腿,夸赞道:“我活了这么大可是头回见着娘子这般天仙似儿的相貌!”说着又想起两支簪子,不遗余力推销起来:“这两支簪子可是只剩最后我手中的这俩了!绝版啦!您得快下手,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她这一说,店里几道视线往她手里的簪子扫去。
白娡仿佛不曾听见一般面色不变,待客娘子有些遗憾,又继续唧唧呱呱介绍起来。
恰巧此时王娘子看完首饰从后院出来,抬眼望见白娡的脸,嘴角翘起的弧度瞬间消失了,很快脸色便又更加骄傲了些。身后的双环髻婢女瞅见待客娘子手中的簪子,视线往上见着白娡的脸庞,皱了皱眉,然后急步靠近王娘子,附耳说了些话儿,王娘子听完,看着白娡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她原先瞧见白娡的容貌和衣着也不过有些羡慕和不以为然,然而听流云这么一说,心下就有几分不忿了,不由对白娡警惕起来,脑中转了几个弯,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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