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清几乎保持和庞秀敏每日一次的通话,有一天时,听到庞秀敏说杨斌回来了,杨清清把杨斌被辞退的事情说了,庞秀敏果然无条件地支持杨清清,“你做的对,是他犯错在先,不该纵容他”。
“爸爸呢?他会不会生气?”杨清清询问杨全才的态度。
庞秀敏说,“你爸爸在旁边,他想和你说话。”
“清清啊。”杨全才把手机拿到耳边,他轻声地唤杨清清的名字。
杨清清鼻子酸酸的,“爸爸。”
杨全才说,“我当初不该开口,让你为难了。你做得对,我们支持你。”
杨清清哽咽起来,她宁愿听到杨全才责怪她自私,不肯网开一面帮衬兄弟姐妹。可杨全才从不会责怪杨清清的,他是把杨清清当成疼爱的孩子的。
“爸爸,对不起。”杨清清抽泣着说话。
杨全才同样流泪,可他仍旧笑着说话,“你对得起所有人,这不是你的错,对自己好一点。”
“我会的。”杨清清坚定地回答,她一定会对自己好,赚到更多的钱,对父母好的。
谢尽最近忙碌起来,他几乎全天不在J市,有时候是在G市,有时候是在全国的其他城市,他尽量当天来回,但大部分时间,他是不能回来的。
杨清清又回到单身的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睡就可以几点睡。
谢尽不在J市,帆阳商场需要抉择的事情,大部分交给齐启明来处理。
商场里大家默契地认为:谢尽离开后,齐启明会成为商场总经理。
做为现在的领导,杨清清和齐启明没有过冲突,相反的,他们配合默契、相处得还算不错。所以齐启明升职后,杨清清可能会继续做副经理,或者会往上走一步,成为部室经理。
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对杨清清来说,都是没有损失的,她有自己的稀缺性,是没人可以轻易替代的。
谢尽不在J市,杨清清给庞秀敏打电话的频率更高一些,尤其是听庞秀敏说她最近晕倒过一次,虽然庞秀敏解释是因为忘记吃早饭造成的低血糖晕倒,并非病理性的,可杨清清仍旧不放心。
上午十点左右,杨清清忙完后,给庞秀敏打电话,庞秀敏没有及时接听,后来接听了,听她说话语调十分异常,匆匆地说了几句话,庞秀敏就以“正在忙”为理由,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半,杨清清再次打电话,庞秀敏却不接电话,给杨全才打电话,同样是没人接听。
杨清清慌张起来,她担心庞秀敏会再次晕倒,杨全才是没办法搀扶庞秀敏的。
杨清清给邻居打电话,过年时她买了些礼品去邻居,拜托对方关照父母。邻居很快就接听了电话,“清清,你赶快回来吧,你妈妈和人吵架了。”
“和谁?”杨清清惊讶,庞秀敏平时说话从未大嗓门,脏话不会说一句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吵架呢,而且庞秀敏一向忍耐软弱,她又会和谁吵架。
“你哥,杨斌两口。”邻居突然尖声叫起来,不是对杨清清说,像是在拉架,听筒里声音混乱,断断续续地听到邻居说,“怎么能动手呢!”
庞秀敏和杨斌夫妇吵架了!
庞秀敏一个人,杨斌却是夫妻两个!
杨斌夫妇动手了!
庞秀敏会吃亏的!
身为女儿,杨清清怎么可能坐得住,她拿起包乘坐电梯立刻下楼,她要回家,她要找妈妈。
在停车场里,杨清清忙乱地寻找车。杨清清紧张到手抖,她不停地摁着车钥匙,只听到车子滴滴声音,却怎么都找不到车子,她崩溃得想要大哭。
“车子在那里,你在找什么?”谢尽进车库时,就看到杨清清跑来跑去,看起来很着急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把车停在空闲地方,走过来拉住杨清清,“你怎么了?”
“我要回家。”杨清清看到谢尽,瘪嘴哭出来。
谢尽更不敢放开她,把她拉到旁边,“哪个家?”
“C市。”杨清清浑身发抖,“杨斌打我妈妈了,我要回家。”
“我送你。”谢尽用力握着杨清清的手,他稳稳地说,“你这样没办法开车,我会担心你。”
谢尽低沉的嗓音安抚了杨清清的焦虑不安,开车需要三个小时车程,她无法保持全程情绪稳定,她恢复一些理智,“好。”
谢尽已经开了十个小时的车,他再次开车,送杨清清回C市。这条路谢尽走过,他的导航里面仍旧保留着搜索记录,他不需要杨清清指路,便能带她回家。
国道、省道,最后是乡道,狭窄的路两侧种植着绿树,落日像个咸蛋黄一样低垂地挂在天边,车子疾驰在路上,他们像亡命天涯,像一部公路电影的结尾。
谢尽偏头看杨清清,她闭着眼睛在轻轻地抽噎。
村子道路狭窄,谢尽的车子宽阔,无法拐进巷子里面,在路边停车,杨清清来不及顾及谢尽,她打开车门朝着家狂奔而去。
谢尽跟在后面,这个村子被道路分成东西和中间,共三个部分,杨清清家偏向中间位置,在村子稍微朝南的位置,距离公路不算远,但是无法通车。
这个村子算不上穷落,几乎有一半是两层的楼房。杨清清家左右邻居是高楼,而杨清清家是平房,像是被包围住的低洼处。
杨清清的身影消失在路上,谢尽知道,到杨清清的家了。
杨清清真正意义上的家。
门是对开的铁门,门口贴着旧式风格的瓷砖,上面大大的“家和万事兴”,屋檐不算高,站在门口能看到整个院子,一边种着两棵果树,一边开垦出来一小片菜园,屋檐下放着一溜的花草绿植。
谢尽没有往里走,站在门口等着。
二十分钟后,杨清清从屋里出来,她走过院子里的路,站在谢尽面前,“不好意思,家里没办法请你进去坐。”
谢尽问,“要报警吗?”
杨清清摇头,她眼睛早已经红肿,“我妈妈不让,她怕邻居看笑话。”
“需要我做什么?”谢尽又问。
杨清清咬着嘴唇,她仍是摇头,“可以请你离开吗?”
“可以。”谢尽爽快地答应了,杨清清自尊心极高,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谢尽尊重她。
杨清清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你。”
她在保持正常语调说话,她在注意不要失态,可谢尽仍旧觉得,杨清清快要碎了。
可这是杨清清的家务事,谢尽是不能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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