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的三兄弟中,谢概最怵的就是大伯谢东章,谢东章一向不苟言笑是个自带威严的长辈,虽然谢东章从不曾苛待谢概,甚至在一众小辈中,谢东章待谢概还算亲厚,可谢概仍旧紧张。
谢概是谢家人,她出面劝和不好使,所以谢概叫上范阔生,她希望大伯能看在有外人在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
在去的路上,范阔生问,“我们具体怎么做?”
“见机行事吧,先把谢尽解救出来再说。”谢概提前脾气暴躁的大伯和犟种弟弟她直唉声叹气,她越发气恼谢琓,“谢琓就是没脑子的麻烦精,他这是喜欢杨清清吗?明显是添乱的。听说家里乱成一锅粥,他潇洒隐身出国去避风头了。”
谢概和范阔生驻车后,走过长长的庭院走廊,路上愣是没见一个人,她已经预感到家里紧张的气氛。
范阔生看谢概东张西望地探头,他看得有趣,笑着问她,“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主动来蹚浑水?”
“我哪儿是蹚浑水,明明是来救谢尽的命。”谢概长吸一口气,她说,“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谢尽不肯低头,我大伯真的会清理门户,会心狠打死他的。”谢概又说,“你别笑,真的一点不夸张。三兄弟中,谢尽的脾性最像大伯了。他俩硬杠起来,是谁都不会主动低头认错的。记得小时候不知道家里被打碎了什么贵重物件,谢琓指认是谢尽打碎的,可谢尽不肯承认,大伯把谢尽打得短时间内无法走路。”
范阔生想起来,他说,“难怪谢尽有段时间拄拐上学,谢尽说是摔伤的。”
谢概咂舌,“自那以后,谢让来大伯家,再不敢上蹿下跳,唯恐大伯会把他打一顿。可大伯只打谢尽,从不打其他人。”谢概转头,她警告范阔生,“就算以后谢开心犯错,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暴揍他,男孩不能暴力对待,不然打皮了更难管教。”
“……”范阔生汗颜,他牵住谢概的手,“有你和我妈在,我哪敢碰小祖宗一根手指头。”
谢概想提醒范阔生,马上要见到长辈他们最好不要做出亲密的举动,以免被长辈诟病。可谢概又不想提醒范阔生,她还挺享受被范阔生牵手的。
进到谢尽家一楼大厅,谢概才见到养尊处优的秦婉玉。谢概长吸一口气,快速地整理好情绪和面部表情,她热情地打招呼,跑过去亲昵地挽着秦婉玉的手臂,“伯娘。”
谢概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婉玉不愿搭理谢概,可因为有范阔生在,秦婉玉不能冷脸色,她淡淡地问,“你们怎么来了?开心呢?”
“我妈在家带着。”范阔生把准备礼品递上去,“我父母的朋友前段时间带回来一批特产,挑出来好的部分,过来送给您和大伯尝一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范阔生是范家的范阔生。这礼品心意,不能得罪的是范阔生的父母脸面。
秦婉玉只得接过来,违心地说几句客套话,“谢谢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那么忙竟然还惦念着我们,十分感激。”
秦婉玉坐下后,陪着谢概和范阔生说了些场面话的互相问候。毫无营养的谈话内容,秦婉玉已经两三次婉转地表达出送客的意思,可谢概和范阔生愣是没听出来一样。家里一团糟,秦婉玉不想让谢概和范阔生多呆,她疲于应付只能赶人走,“开心还小,身边不能离开父母太久,你们赶快回去吧。”
谢概今天是来见谢东章和谢尽的,一个人没见到,她怎么能被轻易地打发呢。
“没事,谢开心已经习惯父母不在身边陪着。”谢概站起来,她指着角落里的一株树木惊叹,“这棵树长得可真树啊,枝叶繁茂比我家的大了两三倍。”
“我不太懂,是家里的佣人在打理。”秦婉玉三言两句就终结了这个可展开说说的话题。
秦婉玉明显的赶客,谢概和范阔生强行留下,只会显得尴尬和不礼貌。
好在,楼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还有大声呵斥的声音。
谢概对范阔生使眼色,范阔生心领神会,他往楼梯处走,“大伯在楼上书房吗?刚好我有问题向他请教。”
秦婉玉出声阻拦,“你别上去……”
谢概紧紧地抱着秦婉玉的手臂,她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伯娘,我从院子里走过看到摆了不少花盆,都是些什么品种?有没有容易养活的?”
秦婉玉几乎被谢概架着手臂,拖出了客厅,来到庭院里。
“你和范阔生今天来,不是为了给我们送特产的吧?”秦婉玉没好气地问。
谢概脸上笑嘻嘻的,“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来看望您和大伯。”
“你们是为谢尽来的?”秦婉玉又问,“还是为你那个朋友?”
如果谢概这个时候提杨清清,无疑是火上浇油,身经百战的谢概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她说,“为谢尽来的,大伯发这么大脾气,已经很多年未见,我来看一下什么情况。”
“你听说什么了?”秦婉玉防备地问。
谢概的确姓谢,可她是谢北青的女儿,和谢尽只是堂姐弟,她对谢尽的过度热情会显得别有用心。谢概说,“一大家子七个堂姐弟,只有谢忖和谢尽有趣一点,我怕大伯把谢尽打残了,以后我略胜他一筹,会被外人说是胜之不武。”
如果今天来询问的是谢忖或者谢飒,秦婉玉会一字不外泄,可来询问的是谢概,秦婉玉愿意说上一二,“那个杨清清有什么好的,让他们兄弟两个都发疯,我以为谢尽一时鬼迷心窍,过段时间新鲜劲过了,就会和她分开,所以我一直没有插手他们的事情。可杨清清竟然又来招惹谢琓,三个儿子,她每个都要招惹上一遍,这样的祸水,会闹得家宅不宁。”
“啊,还有谢琓的事情?”谢概装作是头次听说,她惊讶地说,“谢尽在地产那边,我不太清楚,谢琓和杨清清都在我眼皮底下,我没发现有亲密或者超越工作的来往,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是谢琓亲口说的,说他爱杨清清,他要娶杨清清,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人瘦了一大圈,逼我们答应。”秦婉玉提起这个,她恨得牙痒痒,“你大伯最忌讳家族丑闻,他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把谢尽和谢琓各打了一顿,命令他们不准和杨清清有任何来往。”
谢概心惊,“谢尽怎么说?”
“打死不松口。”
谢概又问,“谢琓呢?”
秦婉玉松口气,“还是谢琓更听话贴心,他看你大伯快气死过去,就改口答应不会再提娶杨清清的事情。”
父母的偏心,总是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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