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个孩子掉进水里,这在后宫是极大的事,连皇后也不得不迈出景仁宫的大门,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长春宫。此时长春宫里外都是人,廊下站满了宫女、太监和侍卫,见皇后来了,立刻有人进去通报。
今年的冬天没有往年那样冷,但对于皇后来说,仍是难以忍受的,她穿得比别人厚重得多,这身华丽的衣裳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进去通报的人迟迟没有出来,剪秋担忧地看看脸色苍白的皇后,迟疑地说道:“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不必,皇上这是生本宫的气呢!他一定会让本宫进去的。”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冷意。
“可是,娘娘,您过一会儿就该吃药了,万一……”
剪秋的话被皇后的眼神打断,皇后冷冷地说道:“谁准许你这么跟本宫说话?你虽然是本宫最器重的大宫女,可也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剪秋没敢再说话,自从皇后中了毒,每日每夜疼得难受,都需要吃博尔济吉特氏提供的阿片解痛才行,如今已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了。自从服用上阿片,皇后的脾气和皇帝一模一样,变得多疑、喜怒无常。
皇后娘娘再也不是以前的皇后娘娘了。
不等剪秋伤感完,刚才通报的太监出来了,说让皇后进去。
皇后来到温宜所在的房间,温宜已经醒了,襄嫔坐在床边正给她喂药。皇帝坐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低头看着六阿哥,六阿哥还没有醒过来,紧皱着眉头,敬妃和甄嬛半跪在他的床前。甄嬛一遍遍抚摸着六阿哥的脸颊,下面一个太医正在汇报六阿哥的情况。
“六阿哥身体并无大碍,呛了一些水,幸好救上来时控了出来。只是他受了很大的惊吓,而且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冷的天,臣恐怕六阿哥半夜会发烧,臣等今天晚上要守在六阿哥身边。”
正说着,六阿哥的眼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甄嬛和敬妃立刻凑了过去,敬妃心疼地摸摸六阿哥的额头:“你没事吧?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额娘说。”
六阿哥虚弱地笑笑,他看向甄嬛:“这位娘娘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甄嬛忙转过身,擦去眼睛里的泪水,只听敬妃说道:“这位是莞妃娘娘,她不住在宫里,她……她非常的喜欢弘曦,听说弘曦乖巧可爱,特意回来看看弘曦的。”
甄嬛调整好情绪,转过来对弘曦笑道:“早就听你额娘说,你聪明伶俐,是个好孩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六阿哥对甄嬛笑笑,他看到皇后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皇额娘,你是来看我的吗?”
皇后还没说话,皇帝突然开口了:“弘曦,你好好养着,皇阿玛和你皇额娘有话要说。”
他似乎没看到六阿哥眼里的失望,站起来径直向温宜的房间走去。皇后看了六阿哥一眼,跟了过去。
襄嫔已经给温宜喂完了药,正想让温宜好好休息,只见皇帝和皇后走了进来,襄嫔忙站起来请安。皇帝示意她平身后,坐在温宜的床边,他咳嗽了两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一些:“温宜,皇阿玛问你,今日你为什么要和六阿哥去水边?除了你们,还有谁跟着你们?”
温宜还没有说话,苏培盛走了进来,来到皇帝的身边小声说道:“皇上,李贵人那边的太医说,李贵人怀的龙种没有保住。”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一阵烦躁。他虽然嫌弃李贵人这胎来的不是时机,但得知李贵人这胎没保住时,还是觉得难受。他叹了口气:“罢了,李贵人毕竟救了六阿哥和温宜,传朕的旨意,赐封号顺。再赏赐上好的药材,让她好好养养身体,她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怀上子嗣的。还有,她虽然是个贵人,但从今以后,一切按照嫔位的规格给她。”
“皇上,这不合规矩。”皇后忙劝道:“顺贵人不过是个汉女,出身也不高,更不是汉军旗,也不是包衣出身,能成为贵人,已经是顶格了。皇上贸然给她嫔位的待遇,只怕不能服众。”
“她救了六阿哥和温宜,这还不够吗?”见到皇后,皇帝更加暴躁,就差将手里的手串扔出去了。襄嫔坐在温宜的旁边,紧紧搂着温宜,生怕皇帝这样子吓到她。
皇后见自己劝不动,干脆闭上嘴。
皇帝转向温宜,强挤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来,温宜只觉得他还不如不笑。温宜低头看着被子,说道:“今日儿臣本来和七弟一起玩的,后来四哥领着六弟来了,说有个地方有件奇事,这数九寒天的,水竟没有被冻上,非要领我们过去看看。”
“四阿哥?”皇帝和皇后不约而地叫了起来。皇后看了一眼皇帝:“温宜,你可确定了,是四阿哥吗?”
襄嫔知道四阿哥如今和皇后是绑定的,忙将温宜搂得更紧,柔声说道:“可能是温宜吓坏了,记忆有些错乱,兴许是四阿哥身边的人来说的,温宜认为是四阿哥了。”
“儿臣没有说谎,就是四阿哥!”温宜咬咬下唇,不明白为什么额娘让她说谎,额娘不是说,好孩子是不要撒谎的吗?
听到这话,襄嫔忙抬头看看皇帝和皇后,安陵容突然说道:“温宜今年才七岁,她能说谎吗?”
这话显然是说到皇帝心里去了,他既讨厌皇后,也厌恶四阿哥,温宜这话,明显是让他有机会发作。他挤出更多慈祥的微笑:“温宜,你接着说,你们跟着四阿哥去了那个没被冻上的地方没有?”
“去了。”温宜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有些偏僻,儿臣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等我们过去,就看到那里的水流着,上面只飘着几块冰。四哥让我们在那里自己玩,他说他有事,就先离开了。”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温宜的奶娘和宫女,如果温宜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也是要跟着倒霉的。见皇帝看过来,她们都叩头不止:“二公主说得都是真的,确实是四阿哥带公主他们去的。”
都推在四阿哥身上就对了。
一直没说话的年世兰开口了:“这也真是怪的,这么冷的天,别的地方都冻住了,怎么只有那里没冻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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