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雅利民诊所中,李海雅刚刚起床,昨天去酒吧和朋友们放纵一晚,两点多才躺到床上,一时兴奋睡不着,又刷手机一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她对着卫生间中的镜子,凝视着自己的黑眼圈,忍不住自责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李海雅抬头看了看客厅的表,才早上六点半,“谁会这么早来就诊?突发重大疾病这里可解决不了。”
她盘起头发,披上白大褂,打开房门。
只见一位帅气的白人男子扶着门框,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人看起来很虚弱。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李海雅试探着用英语问道。
“我受了点伤,可能发炎了,您能帮我处理一下吗?”文森特没想到曼谷潮湿闷热的天气会让伤口感染的速度变得如此之快。
“请进。”
她小心地扶着文森特进入诊疗室,让他平躺在一张床上。
“你是军人?”看到他腿上捆扎着部队制式绷带,李海雅忍不住问道。
“以前当过兵,你这里有水吗?我很渴。”
李海雅从直饮机中为文森特接满一杯水,他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我把它剪开了,请您别介意。”李海雅将文森特的裤腿剪开,慢慢解开绷带,大腿上的枪伤暴露在聚光灯下。
“这是怎么搞的?”她明知故问。
“被一个流氓打的,他抢走了我的钱包和护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手机还在,可以给你转账。”文森特不紧不慢地说道。
“报警了吗?曼谷的治安确实不太好。”李海雅并不相信男人的话,但她不想惹麻烦,既然人家不愿说,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警察已经受理了,不过估计不会有下文。”
“可能会有点疼。”李海雅调好了麻醉剂,开始在伤口周边注射。
“你不是泰国人吧?”文森特一边观察着她娴熟细致的操作,一边问道。
“我是中国人,早年父母来曼谷打工,我大学毕业后就来了这里,中国那边不好找工作。”李海雅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切开伤口,拿着镊子清理里面细碎的铅弹。
“一个人过,没有男朋友吗?”文森特莫名地对这位长相清秀,温文尔雅的中国女性产生了一丝好感,她可比泰国当地人有气质多了。
“念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出国后就分手了,你呢,为什么要来曼谷?”
“出差,帮公司处理一项业务。”
“需要我给你开诊疗证明吗?回单位应该可以报销,毕竟你这也算工伤。”李海雅心想,你若真的让我开证明,至少可以说明你是有正当工作的人。
“好啊。”文森特猜透了她的心思,他不愿给眼前的女人留下一种亡命徒的印象。
李海雅暂时安下心来,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创面,确信没有碎片残留后,开始用酒精清洗伤口。
“你爸妈呢,也在曼谷?”文森特嗅了嗅女人发际的清香,有点意醉神迷。
“前段时间去缅甸玩,本打算从仰光乘飞机回国探亲,结果坠机了。”提起父母遇难的事,李海雅似乎并不怎么难过。
“缅航MH250?”
“你也听说了?”
关于缅航MH250的内幕,文森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前段时间电视上天天报道,这么快就走出来了?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也可以说是冷血,毕竟从小到大没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所以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李海雅一针一线地缝合着伤口。
文森特希望她动作慢一些,这个世界充斥着丑陋和粗暴,这种优雅的女人可遇而不可求,他甚至感觉她不是在缝合自己腿上的创面,而是在缝合心灵的缺口。
“完事了,伤口不能捂着,可以没事烤烤电,加快愈合速度,另外还要服点抗生素。”李海雅脱下医用手套和口罩,她那双秋波荡漾的杏眼配上樱桃小口,让文森特愈发地难以抗拒。
“你这里是不是可以烤电,我能每天都来吗?”文森特拖着老残腿从床上下来。
“不用每天都来,两三天烤一次就行,十天之后拆线,随便哪个诊所都可以。”
“还是来你这里吧,善始善终。”文森特三十多岁的人了,第一次有点神魂颠倒。
“你们公司的全称是什么?”李海雅戴上眼镜坐在电脑前。
“LKXD飞行器与导弹工程公司。”文森特扯了个谎,暴雪安保虽然在业界大名鼎鼎,但是在普通人眼中,估计跟普通保安公司没什么区别,他可不愿意让女人误解自己是保安。
“厉害啊!你是研究飞机的?”李海雅投来钦佩的眼神。
“只是其中的某些精密部件,比如陀螺仪和惯导系统之类。”谎言一旦开头了,就会无休无止。
“名字?”
“文森特施特劳尔。”
“给你啦。”李海雅从打印机上拿出单据,递给文森特。
“五十美元?”他没想到花费竟然如此低廉。
“嫌贵吗?你要现在拿不出来,可以先赊账,等下次再来结算也行。”女人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我可以再给你五十美元小费吗?”他拿出手机准备转账。
“不用,我们这里不流行小费,我也不是服务生。”李海雅赶紧推辞道。
“那么,医生可以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吗?如果哪天我过来,是不是需要提前预约?”
“这种小地方不需要的,除了周末一般早八点到晚六点,我都在。”女医生摇摇头道。
“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吗?”
“李海雅。”
“我记下了。”他拿着手机一阵敲打,“不如把电话也告诉我,省得我没地方存。”
“你真的好难缠。”女人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那我们下次再见!”走到门口,文森特还有点恋恋不舍。
“下次再见。”李海雅看着他光着一条裤腿,毫不在意地走上街头,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文森特想起自己念大学时,曾读过中国诗人曹植的《美女篇》,他一直无法理解其中那美妙与典雅的韵味,直到遇见李海雅,才知其意境之高绝,形容之贴切,无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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