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老太太的心情,却很复杂。
当年,方韵怀孩子的时候,作天作地。生下孩子后,又要死要活的。后来,更是直接丢下丈夫和孩子,什么都不说,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家里正一团乱着,她就被叫去苍南接孩子。
这些年里,江援朝一直在南边,孩子都是她在带。
虽然最初的时候,因为方韵做出的那些破事儿,她多少把对方韵的气,带到了孩子身上,对孩子没什么好感。
但孩子养在她身边,从小到大喊着她“奶奶”,再大的气,也早就磨没了。
因为是江援朝唯一的孩子,父母都不在身边,她对孩子没少投入心血精力。
结果,现在竟然告诉她,江丝雨不是江援朝亲生的女儿?
她这些年里,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是别人的孩子?……
老太太的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
把亲生的孩子认回来,的确是应该的。
但是,让江丝雨离开江家,以后都不来往了,她心里就有点不忍心。
再怎么说,江丝雨都是她从小拉扯大的孩子,从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拉扯成了大姑娘,是她付出了精力心血的啊。
意识到身旁老伴的异样,江老爷子故意咳了声,提醒她不要多事。
见状,江老太太面色不郁地抿着嘴。因为心里不得劲着,她索性将目光从江丝雨身上收回来,眼不见心为净。
江丝雨看到老爷子老太太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尤其是,见到江老爷子从从未有过的审视目光看向她时,江丝雨的手心瞬间变得冰凉。
江丝雨喉咙发紧,她舔了舔嘴唇,开口说,“爷爷……”
也是在这时,门口外响起了汽车的刹车声。
听到声音,江向梅嚷嚷出声:“是不是三哥回来了?他一大早去干嘛了?”说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虽然一过来,江向梅就咋咋呼呼地抱怨个不停。但实际上,她其实也还有事想要让江援朝帮忙。
江老爷子的目光从江丝雨身上略过,望向门口的方向,沉思了一瞬,他就站起来,“都出来迎一迎吧。”
听到他的话,江向辉、陈玉兰等人都面面相觑,迎一迎?迎谁?是有客人来?
但见到江老爷子已经背着手,率先往门口走去了,除了江老太太还没有动,其他等人,都跟了上去。
……
因为自己有路痴的毛病,江天歌就养成了记路的习惯。她到过的地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地方,她都清楚地记得。
车到了榆钱胡同,江天歌就认出来,自己来过这里。
她想了想,就扭头问江援朝:“你家里的保姆,是不是叫做周桂芳?”
江援朝点头,“对,周姐在家里做了十多年了。”
他好奇地问:“你知道她?”
江天歌就把第一天来北城,把高金兰送过来的事情说了。江天歌瞟着江援朝,语气耐人寻味地说:“当时,那位姓高的同志,还热情地邀请我一起进屋坐坐呢。”
“说说,如果我当时真的去了,你能不能认出我?”
问完,不等江援朝回答,江天歌就笃定地说:“肯定认不出来。”要是能认出来,在军分部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她哼了一声,“我当时要是真的去了,肯定会被你当成是来找工作的小保姆。把我当成小保姆,你眼睛怎么这么瞎啊?”
“也庆幸我没去,不然,我就把你家的厨房给炸了。”
江援朝:“……”
他面色讪讪地干笑一声,看到车子停下来了,就笑着说道:“天歌,到家了。那就是我们家。”
江天歌顺着江援朝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伫立在巷子旁的一座四合院,漆红色的大门半掩着,门口又两个狮子形状的小石墩,一左一右地摆放着。
江援朝先下了车,走到另一边亲自给江天歌开车门,声音温和地说道:“天歌,下来吧,……我带你回家。”
“三哥,你……”江向梅从院子里出来了,见江援朝下车,就在门口站着等他过来。一边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让江援朝帮她办事。
谁知道,江援朝没有向门口走来,而是转身走到车的另一边,弯下腰将车门打开,平时严肃的表情,此刻却笑得温柔亲切。
江向梅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年轻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江向梅愣了半晌,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三哥,她是谁?不会是你新处的对象吧?”
“江向梅。”江援朝黑着脸,声音冷冽。
后几步走出来的江老爷子,听到江向梅的话,他也黑下脸厉声喝道,“向梅。”
后面跟着走出来的人,都被江援朝和江老爷子这两道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看到江天歌的第一眼,江丝雨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浑身血液冰凉。
她愣愣地盯着站在车旁的江援朝和江天歌,脑子如同遭受了一个晴天霹雳。
江援朝知道江天歌的身份了!
他把江天歌带回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些天里,她费尽心思,捏着鼻子忍受着江天宝和张梨花那两个无赖的纠缠,就是想要把自己的身世瞒死。但是,江援朝还是知道了!
她这些天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徒劳!
她本来还计划着,等把江天宝和张梨花骗走后,再想办法对付江天歌的,想办法让江天歌离开北城。
但是,她都还没开始行动,江天歌竟然就被江援朝带回来了!
江天歌不是说不稀罕回江家的吗?现在她为什么又要跟江援朝回来?江天歌出尔反尔!
江丝雨心里又愤怒又绝望,两只手直颤抖着,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看到江援朝身旁的江天歌,江向辉粗黑的眉毛蹙了蹙。他的目光在江天歌和江援朝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随后惊得瞪大眼睛。
这个小江同志,难道真的是江援朝的私生女?
江向辉震惊得都忘了江老爷子和江援朝还黑着脸,他呐呐地问道:“援朝,你真的有一个私生……不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啊?”
江援朝和江老爷子再次黑脸。
陈玉兰拧了一把江向辉,没好气地瞪着他。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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