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步履匆匆,很快就要进入抗战的第三个年头,新年不会因为战争而改变热闹的本色,尤其是上海的新年。
在抗战初期,上海有一座“孤岛”——英美法控制下的租界。而因着这一特殊性,上海呈现出它在抗战时期独有的特色。一边艰苦抗日,一边歌舞升平,界限分明,更显残酷。
在“孤岛”内,经济发展反而比战前更加的繁荣,但能看透时局的人们都知道这些都是畸形的,恶性的繁荣。
上海的报纸在这一时期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前一版面刊登着战事的新闻,或者哪个政府官员又遇刺身亡;后一版面则刊登的是吃喝玩乐的广告。
因为上海租界即将新开两家电影院,所以报纸上热热闹闹的宣传着国产新片。
沈图南看到这样的报纸,“啪”的一声,把报纸拍在桌上。
“先生,怎么了?”黄从匀看到沈图南如此生气,不禁问道。
“不大肆宣传抗战的重要性,倒宣传什么新的电影,不知所云。”沈图南气愤的说。
“先生,去年的财报显示娱乐业,服务业的消费比战前增长了不少。”黄从匀有些心酸地说道。
“现在到处都在开赌场,大烟馆,舞厅,富人们只管自己吃喝玩乐,哪管他人死活。日本更是妄图想用文化从精神层面控制中国。我大中华几千年文明,岂能被一小小倭国奴役。”沈图南想想租界每晚霓虹闪烁,热闹非凡,深感痛心疾首。
“先生,这是去年各大银行的财报。”黄从匀不愿先生被悲观的情绪感染,让先生投入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匀,今年过年,我听说你也不回家,那就来我家过年吧!一起热闹热闹。”沈图南仍旧低头工作,可还是真诚的邀请黄从匀。
“好的,先生。”黄从匀并没有拒绝,可如果这时沈图南抬头,就会看到黄从匀面露为难之色和有那么一点点的心不在焉。
黄从匀想着自己的心事,往办公室走去。
“从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谢芷瑶和往常一样总是不打招呼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谢小姐。”黄从匀礼貌的打招呼。
“从匀,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叫我芷瑶,瑶瑶,阿瑶,这几个名字随你喜欢,怎么叫都好,就是别叫我谢小姐。”谢芷瑶听到黄从匀对自己的称呼并不开心。
“那怎么行,你我身份有别,还是……”黄从匀婉拒着。
谢芷瑶可不会理他这些说辞,一把挽住黄从匀的胳膊,“说,你是不是喜欢慕悦凡,才对我这种态度。”
黄从匀此刻慌乱不已,急忙就要抽出自己的胳膊,更是左顾右盼,一脸慌张的说:“谢小姐,这是在银行,不合适。”
谢芷瑶牢牢的拽着黄从匀的胳膊,两人开始拉扯。“我不管,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手。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慕悦凡?”
“我和慕小姐只是朋友,谢小姐,这样说岂不是有损慕小姐的清誉!”黄从匀并不想牵扯任何人。
“好,那我邀请你除夕来我家过年,你来不来?”谢芷瑶可不会轻易放手。
黄从匀这时看到,有些员工已经朝他们这边看,还有人在悄悄议论。
“谢小姐,我们去办公室说。”谢芷瑶依旧挽着黄从匀,黄从匀无奈,只得这样回到办公室。
“谢小姐,是这样的,沈先生让我去他家过除夕,我已经答应了。”黄从匀刚好拿出这件事当挡箭牌。
“这还不简单,我这就去跟沈先生说,正好我要跟沈先生说采访他的事。”谢芷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黄从匀一个头两个大,让他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更头大的事。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慕悦凡推门看见一脸愁容的黄从匀。
“从匀,怎么了?”慕悦凡轻柔的问。
“没事,刚才谢小姐来,说要采访先生。”黄从匀将谢芷瑶刚刚造访的事说出来。
“芷瑶,她还真是活力四射,热情不减。不过临近新年,各大报纸的记者都忙着找新闻呢!更何况《申报》才复刊不久。”慕悦凡笑着说。
“慕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黄从匀的态度,真可谓是一视同仁,管你喜不喜欢我,上班期间一律是“公事公办”的状态。
“我是想问你除夕回家吗?如果不回,能来我家过除夕吗?”慕悦凡有些期待的问。
“慕悦凡,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是我先邀请从匀的。”谢芷瑶已经从沈图南的办公室返回到黄从匀的办公室。
“芷瑶,这种事不是谁先谁后可以决定的,从匀你说呢?”慕悦凡和谢芷瑶此刻都盯着黄从匀等着他的答复。
黄从匀面对如此局面,一向在央行以镇定自若着称的他,现在已经不知所措。
“我说了,我已经答应沈先生去他家过除夕了。”黄从匀只能拿沈图南说事,并在心里默默地说,“先生,先帮我挡挡,拜托了。”
“我刚才已经问过沈先生了,他说以你的意愿为主。”谢芷瑶不会让黄从匀这样敷衍过去。
“那我的意愿就是去先生家。”黄从匀此刻倒是恢复镇定了,与其为此左右为难,不如谁都不选。
“你。”谢芷瑶听到黄从匀这么说,气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既然从匀决定了,我自然不便强求。”慕悦凡说完也离开了。
黄从匀长舒了一口气,可算都走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女人如此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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