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听听屋里没有动静,端了一碗面条过来探听虚实,“起来先吃饭吧。”说着把面条放到床头柜上。
“不吃。”寒冰提高声音。
“你给我说说到底因为啥?”
寒冰想了想,自己父亲在医院生死未卜,母亲又断绝来往,大哥不搭腔,小妹马上也是出嫁的人了,不给二嫂说,也没人听他说,就一咕噜爬起来,把心虚的二嫂吓了一跳。
“我今天让她去登记,她说我再给她买身上轿衣,当初不是说好的,啥都不要吗?就这我已经借了1万多元了,现在让我去哪儿借去?”
“就为这事儿?”
“这事儿还小吗?一身衣服带鞋,少说又要200元下不来。”
“我说傻兄弟,人家说啥都不要,上轿衣得要呀,何况你的结婚衣服人家都给你买好了,你咋好意思一根线都不给人家买?”
“她自己不是会做吗?”
“哎呀,人家会做,那是人家的,你去邻居家逮个猫、狗不是也得拿二尺红头绳拴回来吗?“
“她也是这样说的。你以前不是反对我找她吗?现在怎么180°大转弯儿,支持我找她了?”
“哎呀,以前不是想着你找个城里媳妇,给咱光宗耀祖嘛,那现在眼看35岁了,找不下城里人,只能求其次了。”
寒冰心里如明镜一般,他太知道二嫂心里的盘算了。自己如果在城里结婚,自己的房子,二嫂就可以永远住着不用搬出去了。害得自己30多岁了,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跟老父亲挤在一张床上。就是来个女朋友,也没个说话的地方,他这么多年有苦说不出。
“那现在我已经跟她说过断绝关系啦。”寒冰无奈地说。
“你傻呀?你跟她结了婚,整个裁剪学校都是你们的。我可是去看了,那么多学生,一人收400元,100人就是4万元呐,咱家几辈子也没见过这个数。”
“以你说的意思,那还不能跟她断绝关系?我也没有钱给她买上轿衣呀?”寒冰有气无力的说。
“吃饭吧,嫂子给你想办法,出去挪借吧,可只有这一次,下次你自己想办法。我上辈子就是争你们薛家的,欠你们薛家的,这辈子才来还你们薛家嘞。”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寒冰心里对嫂子千恩万谢,端起饭碗吃的倍儿香。
睡莲她们吃完饭,送走干妈、母亲和小姨。回到学校把心一横,明天你寒冰不来道歉,我求之不得呢,刚好把我解脱了。
婚前惯你那臭毛病,婚后更无法无天了,还敢来我门儿上撒野,你以为你是第二个吴印?
想到此,不禁又想起了吴印,现在也不知他过的怎么样了。
当然,建华她是不用想了,早就装到了心里,那是支撑她度过生命中任何风风雨雨的帐篷。她会想着建华给自己疗伤。
有了建华在心中,睡莲不惧任何刀山火海。想到此,她急忙起身翻出建华的照片,一张张地默念,建华,你在那边还好吗?念着念着不觉已是泪眼朦胧。
她忍不住拿着这些照片,还有建华出版的那本《眷莲》书,出了校门,来到一个佛香社,买了些纸帛、冥币香火一类的,径直向建华坟地走去。
到了坟前,点燃香帛,默默地看着长满枯草的坟,轻声道:
“建华,过两天我已是他人妻,他人妇,你知道我心里还在恨你吗?如果我们做了一夜夫妻,我哪怕为你坚守一辈子也知足,可是你不给我那个机会。
如今我想要走向另一条未知路,哪怕是荆棘遍地,我也要执着前行。如果你活着,我会踏遍万水千山去追寻你,而如今我就是再苦恼也无济于事,于事无补。
你放心,明天我将学校过户到爱华名下,把我名下30%的股份给咱梁夏。
你知道吗?下午干妈来给我缝被子,她心里肯定会想起来你。若不是你意外仙逝,这喜被褥就是做给我们的。她的心会有多痛呀,但她执意要来,还送了我两床好看的缎子被面,这使我更加难以忘怀。
今晚能陪你说说话,以后你的照片和书,我会把他们尘封心底。上把心锁,你安息吧,答应我,但愿来生不错过。”
睡莲说完,收齐照片,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将照片与那本建华出版的《眷莲》,还有一篇《祭儿父》与《不共枕》,用绸布包起,封存上锁。
夜幕沉沉,但她毫无惧意,看着香火燃尽,才悠悠离去。
自己回到学校,洗了一把脸,望向窗外,默默上床,进入梦乡。梦中泪珠滚落,枕边洇湿一片。
第二天一早,睡莲同爱华去工商局办理完有关手续,爱华问:“莲姐,非得这样吗?你都不留一点念想?”
“是与以前彻底决裂,既然决定踏入新生活,免得拖泥带水。”
当她俩回到学校时,二嫂和寒冰已在屋里等候了,睡莲也不搭理。二嫂急忙迎上前,
“莲,我知道寒冰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了,你看,我们现在就去买衣服,买鞋,好不好?”
“不用了,谁愿意结婚谁去,我还忙着呢。”睡莲下了逐客令,“走吧,以后不要来这儿丢人现眼了,我忍受地够够的。学校已经转给别人了,这不手续办好了。”说着顺便把新的营业执照挂上去,旧的取了下来,扔进垃圾桶。
睡莲说完就要离开,二嫂急忙拉住,挡在门口:“寒冰,你赶快赔个不是呗,傻愣着干啥呢?”
二嫂比睡莲高,堵在门口睡莲过不去,只有提高了嗓音:“啥意思?逼婚吗?愿意是你们说的,不愿意也是你们说的,怎么样?昨天下午刚说过的话,今天早上就反悔啦?把说话当放屁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别脏了我的眼,脏了我的地,滚一边儿去。见过吃软饭,没见过这么势强的。别逼我说出难听话。”
睡莲直瞪着二嫂,虽然她不知道二嫂确实有点心虚,她怕睡莲把家具4000元端出来,她更怕睡莲将8000元的医药费放到台面上说出来。而她手里握着寒冰的多元和花开的6000元。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要不咋说为人别做亏心事,提心吊胆梦里惊。
比睡莲高出一头的二嫂,一直催着寒冰快过来赔罪消火。这时的寒冰,听到睡莲吐出的一串串难听话,以他的性情,早就又甩门而去了。
但二嫂一直催着寒冰,寒冰痴呆地没有任何反应。二嫂急了:“你是不是想让咱伯死在医院里?寒冰,你是不是想让隔壁再看咱家的笑话嘞?你是不是想让咱家在村里永世不得抬头?”
话音刚落,只见寒冰“扑通”一声跪在睡莲面前:“睡莲我错了。”
睡莲真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的大学生,被一个泼妇嫂子拿捏地死死的。你寒冰又不是马戏团的猴子,非得在她二嫂面前表演一下,才能混口饭吃。
不指望二嫂吃,也不指望她喝,惧她何来?连自己以后同床共枕的媳妇,都敢当面撕碎介绍信,摔门绝情伤害的人,如今却听了别人的话,并非真心道歉长跪不起,更使睡莲瞧他不起,心生鄙夷。
他根本不懂睡莲需要的是心有灵犀,柔情蜜意。但寒冰所表现的明显不是爱自己的做派,如果是真正喜欢一个人,他的内心是有敬畏心的。
而不知为什么,他寒冰惧怕的只有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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