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远到岚北,开车快要十二个小时。
陈思守很少坐飞机,受过伤的左眼总会不舒服,于是只好多花费一些时间在路上。
路喆在驾驶座上把着方向盘,小心翼翼的,眼睛时不时地便往后视镜里扫,压根儿不敢发出半点儿多余的动静。
早上去青径山时,会长坐在车里还笑的跟只花孔雀似的,看见褚小姐出了小区,佯装矜持地收敛笑意,亲自下了车迎接,结果措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然后便再没笑过了。
所以现在俩人才一头一尾的坐,中间隔了八丈远,再多坐二十来个人儿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陈思守气地没辙,支起舌尖顶了顶腮帮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下手真他妈的重。
他靠在窗边生了会儿闷气,面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好半晌儿见身边依旧毫无动静,悄摸扭头瞥了眼褚酌夕,结果人家早就枕着椅背闭目养神上了,半点儿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
“呵…”陈思守简直气笑了,这世上就没哪个人打完他一巴掌还能安安稳稳睡过去的!
他属实气不过,伸手就把褚酌夕整个儿捞到身边,把人儿瞌睡都吓醒了,“坐这么远做什么!我能吃了你!”
褚酌夕早上压根儿就没睡醒,现在好不容易能小憩一会儿,结果被陈思守一拽,算是彻底清醒了,顿时一个眼刀甩过去。
“早上那一巴掌没挨够是吗?”
陈思守一愣,一双异眼微微张大,便连路喆都诧异地扫了眼后视镜,随即收回目光,默默把座椅中间的挡板给升了上去。
陈思守气笑了,掐着褚酌夕的脸拉到跟前,邪笑着咬紧牙关,“果真有这么生气吗?”
她从前也骂他,可那都是将近十年前的事儿了,后来是隐晦的骂,拐弯抹角的咒,现在可好了,又回到从前口无遮拦的时候了,本事见长啊!
他的眼镜被褚酌夕先前那一巴掌给打飞了,恰好磕在路边的石墩子上碎成了玻璃片儿,现在光是用肉眼看她,右眼倒还行,离得近,倒也能看清褚酌夕现在被他掐着脸时,面上是个什么臭德行,左眼却是模糊跟镜面上糊了层水雾似的。
可纵是如此,那只灰色的眼瞳盯着人儿时,依旧极具压迫力。
“电话里还说不生气,结果下手这么重,早等着了吧?”
褚酌夕冷冷扫他一眼,“一巴掌便宜你了。”
陈思守不怒反笑,胸腔震动的声音极为低沉,手上的力道加重两分,掐的褚酌夕憋出眼泪,却依旧瞪他。
陈思守没法儿辩解,要不是想着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快把人带回岚北去,他也不想用到那份档案,本来也是当初顺道弄过来的。
可不用的话,哪里能在短短几天里就起到这样的效果呢?可只要用了,两人之间又必定少不了产生隔阂。
虽然他俩之间最不缺的就是隔阂…陈思守一想到这儿,笑得更欢。
可他那不是已经等不起了,急着争分夺秒嘛?再让褚酌夕在东远待下去,花园的娄子都快被她给捅完了!
他当初还纳闷儿呢,怎么走之前还非得在东远多待半个月,合着是在等候时机,只有亲眼看见把那群吃干饭的全给弄回国了,才肯安心跟他走呢!
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霍勉这些年待在西洲是干什么吃的!
若说是忽然着了褚酌夕的道,没反应过来倒也能理解,毕竟谁也没空天天看着那群废物过日子。
可杨九衡那几个可是两三年前就跑了的,若非是当初看见褚酌夕演唱会上林斌的视频,他都不知道人已经跑了,还得他亲自出面给霍勉擦屁股。
褚酌夕见他半天没动静,皱起眉扒他扣住她下巴的手。
陈思守回过神儿,笑着揉了揉她脸上被他掐出来的红印,少不了服个软儿。
“行行行,这一巴掌就当还你的,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总生气,都二十八了,叛逆期哪儿还有轮回的?”
车子开了六七个小时,停在半途的服务区。
陈思守打开车门,眼疾手快地拽住顾自就要揣兜往前走的褚酌夕。
“急什么,扶我一把。”
“啧。”褚酌夕不耐烦极了,想抽回被他揪住的衣摆,没拽动,“自己没腿?”
陈思守扬了杨碎成玻璃渣的眼镜,事实上现在只剩下个眼镜框,碎玻璃都被路喆收拾干净了。
“有腿,但看不见。”
褚酌夕看不惯他装模作样,没等他再说话,上前两步摸进他的西服里。
陈思守诧异低头,“青天白日的…”也不是不行。
褚酌夕瞪了他一眼,从他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备用眼镜,“少装。”
陈思守忍辱负重地把眼镜给安上了,默默跟在褚酌夕身后,不知怎的,这回非但没生气,心情还怪好。
在服务区吃完饭,刚一上车陈思守便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死死按住褚酌夕的腰不让动弹。
“犯什么病?”
陈思守扣住她的手腕,却还是少不了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口子,“嘶,安分点儿。”
褚酌夕瞪向他。
陈思守没个正形地往后一靠,“都快一天了,在给我甩什么脸子?嗯?怎么?是反悔了?又不想跟我回岚北了?”
“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我不去,你就能让我留在东远了吗?”
“当然不能。”陈思守理所当然道,“我去东远,就是要把你带回去的,你看看你现在这性子,放任你在外太久,都养野了,玩儿的忘乎所以,半点儿不知道回去。”
褚酌夕懒得搭理她。
陈思守掰回她的脸,强迫她迎上他的视线,“我强不强迫你是一回事,可你半月前分明答应了要跟我走,现在又在生什么气?”
那群吃干饭都被她千里迢迢弄回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褚酌夕就势狠狠咬了口他的手背。
“嘶!”
“理由,告诉我理由!为什么忽然要回岚北?”
陈思守看着手背上那四个圆咕隆咚的牙印,掰开褚酌夕的嘴验证了一番,上下四颗犬牙尖的要命,“属狗的?”
褚酌夕瞪他。
陈思守无奈笑出声儿,企图随意搪塞过去,“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罢了。”
“我不是问这个!”褚酌夕恼了,“事情你可以处理,我问的是,为什么非要带上我?”
陈思守轻啧,拉下她的领口摩挲她脖子上的红痕,看着也是够新鲜。
“非要我提?我早看不惯市局那小子,放任你跟他腻歪了两个多月,还给你烙上这种扎眼的东西,我没弄死他,只是带你走,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撒谎。”褚酌夕抽出双手,企图翻身下来,却还是被陈思守给按住了。
他的眼神难得认真,灰色的瞳孔骤然缩紧,“小鸟,要想活命,就得听我的,知道吗?”
迎上褚酌夕困惑的视线,陈思守锐利的目光稍加缓和。
他无奈扶了扶眼镜,像是无可奈何,“就安分跟我在岚北待些日子吧,等风平浪静,我再放你出去玩儿几个月,这样也不行吗?”
“天天就想着往外跑,我到底哪里教过你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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