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副对戒,早上褚酌夕起来洗漱的时候,直到被手上的戒指挂到头发才发现,是贺从云趁着她睡着时偷偷戴上去的。
褚酌夕惊讶之余扑进他怀里,举起手对着窗外的阳光,中指上的素戒反映着新鲜的绮丽,“什么时候买的?”
贺从云环抱着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昨天趁着午休的时间出去看了看,晚上下班过来,顺路就买了,怎么样?喜欢吗?”
褚酌夕拉过他的手将两只戒指摆到一起,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意外的和谐。
“喜欢。”她道,笑着抬起头,“你送的我才喜欢呢。”
贺从云红着耳朵,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拉住她,眼尾微微下垂,“还有谁送过你对戒?”
褚酌夕被他钻字眼儿的那股劲儿给逗笑了,嘴角压的辛苦,一本正经的,“没有,只有你,真的。”
见贺从云依旧一副怀疑的神色,褚酌夕只好又把手举到半空,装模作样地打量,“哎呀你说,待会儿咱们去市局,这戒指戴在手上会不会太招摇了呀?要不还是先摘了?”
贺从云闻言当即将其抛之脑后,一把扣住她的手,十指交缠,委屈又恶狠狠的。
“才不会!我都挑了简单的款式了,才不会招摇…以后我监督你,每天都得戴。”
“好,好。”
贺从云半是骄矜地拉着她的手,压着嘴角的笑意,偶尔等红绿灯时才扭过头,目光克制又按耐不住炽热地看她。
见她有所察觉,又立马移开目光,忙碌又无措地把自己逗的红透了耳朵,就这么反反复复,一路腻歪到市局。
肖殃及原还跟许齐铭挤在一块儿讨论着什么,见状立马迎上来,神经大条地摸了把贺从云的额头,“哟,发烧了?脸这么红?”
这话有歧义,贺从云挥开他小声反驳,“你才发烧……”
这会儿调查组的人约莫都在办公室,听见动静一个个全都围上来。
“褚法医!好久不见了!”沈春阳头一个冲上来。
褚酌夕脸上的眼罩太过显眼,想叫人不注意都难。
果真,对方的笑脸下一刻就僵在脸上,“哎?你这眼睛是怎么了?受伤了?”
“没,麦粒肿。”褚酌夕轻描淡写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贺从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纵使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挂了脸。
“行了行了。”裴海成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出来,立马挥散他们,“都回去回去,别堵在这儿,又不是动物园儿。”
见褚酌夕淡淡笑着,裴海成不好意思地冲她点点头,“这群家伙就这样儿,小褚你可别介意。”
“当然。”褚酌夕跟在他后头走。
“听说你们俩今天要一块儿来,娄队一大早就在会议室里等着了,老郑现在正好也在。”他说罢扭过头,眉宇间有些严肃。
“不瞒你说,昨天收发室签收了一封信件。”他微微停顿,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是杜父发来的。”
褚酌夕略微诧异,贺从云同样拧起眉。
“不过你也知道,过两天就是押送蜘蛛的日子,紧要关头,我们不敢把信件的内容直接公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杜父的名号实在是……”
他苦笑了一下,“对于那些小辈而言,还是先不告知的好,免得他们太过紧张,反倒出了差错。”
两人跟着裴海成进了会议室,里面坐着的统共就两个人,娄旭和郑秋来,以及手边一封已经拆开过的信件。
褚酌夕率先扫了一眼,十分好奇。
“来了。”
娄旭冲她招手示意,郑秋来嘴里叼着根烟,倒是没点,只是咬在嘴里,不大正经地扬了扬眉毛。
娄旭吊儿郎当地滑动椅子,推着手边的信封甩到她面前,“你别说,还真被你给说中了,杜父那家伙,还真来东远了,看看。”
褚酌夕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随即取出信件展开。
内容不长,事实上压根儿就两句话。
一句问候——展信舒颜,褚酌夕不想细究这句话究竟是写给谁的。
以及另一句直接写明了来此的目的——东远市局人才辈出,但花园素来讲求归正邱首,既然如此,十日上午,各凭本事。
他将要在押运路上劫车的目的写的明明白白,并且还十分清楚具体的时间,不藏不掖的特地发了封预告信送到市局。
内容写得大方得体,却又好像字字句句都在嘲讽市局的无能,像是在玩儿一场游戏,恨不得别人警戒他。
可他凭什么这么肯定,自己能够在市局的重重把守之下,劫走蜘蛛呢?
褚酌夕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等再抬眼时,娄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窗框上,正对着外面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
烟雾缭绕的看不清神情,却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见的那样毫无波澜。
“后天押送蜘蛛的事宜,是怎么打算的?”
裴海成打开电脑,将已经规划好的路线以及安排的车辆队列一一放给她看,比寻常押送重刑犯的规模大了一倍不止。
褚酌夕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却还是摇头,拧起眉毛,“不够。”
“猞猁前两天也已经来了东远,很有可能会跟杜父一起行动,而且他手底下的人个个身手不凡,还有极大的可能配有枪支,再加上……”
她之前亲身体验过的,在东岛那座庄园的小教堂里,让她不知不觉间失去意识的东西。
褚酌夕光是想想便不由拧紧了眉毛。
“再加上,之前胡然警官中过招的那东西,无色无味,而那极有可能只是杜父手中诸多新型号里不值一提的其中一种,所以我们的人还得人手配备一只防毒面罩,以免到时出现同室操戈的局面。”
褚酌夕一边说,一边忙着记下屏幕上显示的路线图。
之前在贺从云那里看见的那版并不是最终版本,其中几处匝道的选择还是出现了微小的变动。
她看的太过入神,以至于会议室里余下的四双眼睛,除了贺从云以外,其余三双都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随即面面相觑,几人都从对方的眼睛看到了不约而同的诧异。
最终无声的推搡间,还是裴海成做了这个冒尖儿户,“那个…小褚啊,听你刚刚说的,似乎已经知道猞猁的身份了?”
褚酌夕神色一顿,又不动声色地舒展开,她方才只想着时间不多,得尽快将现有的情况一一说明才好,却忘了得事先给个缓冲。
不过区别也不大,她顿了顿,出口轻描淡写的,“是云巢的会长,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在负责东洲地区花园相关的业务。”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没人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褚酌夕合上笔记本,望向郑秋来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看上去没什么感情。
“稍后,我会整理出一个名单,是云巢旗下所拥有的产业,其中不乏一些包含违法赌博的地下场所以及私人住宅和港口,如果能够申请到搜查令的话,应该可以在这些地方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即便不能直接证明他就是花园的人,却也足够牵制他的脚步了。”
“就是手续可能会比较麻烦。”褚酌夕有些发愁,“不过,我相信这难不倒郑队。”
郑秋来一愣,叼着滤嘴,疑惑地扫了眼窗边的娄旭。
这小法医从前有关于花园的事情大多都是跟娄旭讨论,今天倒是破天荒的“使唤”起他来了。
见娄旭面色不佳,郑秋来的心情自然是好,翘着二郎腿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问题!上面那群人要一听是有关花园的事儿,搜查令保准“唰唰”的往下批,恨不得赶紧拔了这颗毒瘤呢!”
“那就好。”褚酌夕站起身,恢复成一如既往无波无澜地神色,“我今天过来,除此之外,也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蜘蛛,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裴海成说罢领着她往外走。
贺从云想跟,却被娄旭给叫住了,面色复杂地重新点了根烟,“那小法医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他顿了顿,略略思索,“你之前说她去了外地,结果一回来就住院了,我先前还当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不过今天一看,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再加上贺从云前些天十分反常的非要去靶场练枪…仔细想想,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贺从云沉默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瓮声瓮气的,“麦粒肿。”紧接着扭头就跑了。
娄旭叼着烟嘴儿的动作一顿,深深皱起眉。
骗鬼呢。
郑秋来拿下嘴里的烟,面色少见的有些严肃,“我说,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小法医不简单了?这知道的未免也太详细了。”
“还有之前那个?”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跟着一块儿从索本里斯送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我查了查,她也是十七年前三十一尸案的受害人亲属,说是去旅游,你信吗?”
娄旭没说话,狠狠抽了口烟。
从梁有年一直到抓住蜘蛛,他原以为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褚酌夕知道的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快要多的多,看她方才异样的举止,恐怕就连他……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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