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说开以后,傅照月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别墅太无聊了。
恰巧自己小叔不怎么回来,所以就有时候会跑到景稚这里和她一起住。
国庆前几天,景稚接连好几个晚上做了噩梦。
头两次惊醒糊弄过去了,傅照月还没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
第三晚的时候傅照月忍不住刨根问底了。
景稚觉得坦白了也许就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所以也就把实情说了出来。
“我梦到高中时期的事情了。”
傅照月觉得奇怪,“高中的事情?你高中时期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吗?”
景稚点点头。
“我其实并没有把高中读完,当时读到高一我就辍学了,只是后来自学再通过教育局报名高考,才考到珅大的。”
傅照月很是惊讶,“自己考?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不仅老老实实读完三年,这期间我爸妈还给我请了不少老师来辅导我,头大。”
景稚从容地笑了一下。
傅照月忽然问:“那你因为什么原因辍学的啊?”
景稚垂下眼帘,思忖了下,娓娓道来。
“因为当时学校很多人都容不下我,他们有的造谣污蔑,有的骚扰,有的孤立,有的对我莫名存有偏见。我每天担惊受怕的活着,不管去哪儿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哭一个人承受议论,这些人有的是学生,有的是老师。”
“还有老师?”
傅照月捂着嘴,满脸不可思议。
景稚淡然地点点头,道:
“有一次月考,大家的桌椅都要重新排列,班主任让我们在凳子底下写上名字,月考完后只有我和另一个男同学的凳子不见了,我去找班主任,班主任说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傅照月很不理解,“自己的学生没了凳子,就这样处理的吗?”
景稚:“后来我趁着课间时间拼命的找凳子,却没想到看到了班主任给了那个男同学一个凳子,我过去问老师有看见我的凳子吗?”
“老师说那是同学自己找到的。于是我就去问男同学,是在哪里找到的凳子?男同学起初不告诉我,最后也许是看我有些着急,他告诉我说是班主任让他别说的。”
“什么?班主任故意的?然后呢?”
景稚叹了一口气。
“然后......当时的我以为老师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我的凳子在哪儿,由于要接着上课,我就只好和同桌坐一个凳子,很搞笑。”
“两个人,一个凳子?”
景稚点点头,“后来我自己买了凳子, 一个比正常课凳要高一点的凳子,加上当时我在班级里算有点高的,班主任便以我挡着后面同学为理由,让我坐到了后排。”
听到这里,傅照月忍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道:
“这是什么班主任啊?怎么这么偏心?这种人还配当老师?你的凳子是被谁藏起来了吗?”
景稚点头,“是被一个一直很讨厌我的女生藏起来了,但我至今依旧不知道在哪儿,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我现在也遇不见她。”
傅照月气得扇了扇空气。
“也就是说,你们班主任是在和那个女生合起伙欺负你?”
景稚无奈地笑笑。
“为什么?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吗?竟然能带动班主任,可是再漂亮有你漂亮吗?你是我见到的所有女生里断层第一漂亮的。”傅照月说的十分认真。
景稚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当时她们家在当地算是挺有钱的吧。”
“有钱?我的天呐,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这样欺负同学?还有没有良知啊!”
傅照月气得咬牙切齿。
景稚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远不止这些,还有造谣我,然后找一群人来羞辱我。和每个同学说我的做了哪些坏事,让所有人孤立我。说我是个乱女,不好好学习只会勾引男生……太多了,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景稚现在说起这些,偶尔会心疼那时候的自己,但一想那些都过去了,也就没什么好感伤的。
倒是傅照月听后,直接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也太过分了,你现在知道他们在哪儿吗?我找人帮你收拾他们去!”
景稚看到傅照月为了她这样义愤填膺,忽然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雨中的芙蓉花。
“我和他们没联系,当时的班级群在我退学那天就已经退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不够坚强,没有勇气和他们斗争,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对那个时候的我负责。”
“不过,我也不后悔当时的决定,毕竟人生是旷野,每条路都会走的很精彩嘛~”
傅照月看着这样的景稚,一个没忍住忽然哭了出来,抱住景稚后哭地话都说不清。
“呜呜呜……怪不得你比我稳重那么多,原来是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景稚探手轻轻抹掉傅照月的眼泪。
她看着傅照月,温柔一笑,道:
“可我也没觉得上天让我经历这些就都是坏事,我挺过来了,精彩的人生也刚刚开始不是么?”
傅照月点点头,握住景稚的手,坚定地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有一个人欺负你,我就叫十个人帮你欺负回去,有一百个,我就叫一千个!”
“比钱多?在南北两城我还没见过比傅家有钱的!”
***
国庆当天,景稚坐着福特E350保姆车回了镇上,但停在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后,她下车和檀竹告别。
“檀竹,不好意思啊,原本是应该让你们下车到我家坐坐的,但你也知道我现在有许多不方便……”
檀竹笑着说:“小姐您太客气了,您路上小心,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也就送您到这儿了。”
景稚退后几步,冲她们挥了挥手。
小官儿们也朝她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
景稚提着行李箱朝家的方向跑去。
刚到门口,景稚就大叫了一声:“爸、妈——”
景平人未出,声先到,结结实实的“欸”了一声。
景稚冲到家门口,就见景平推着轮椅出来,欣喜地看着她。
“爸爸,您最近修养的好吗?”景稚走到景平跟前,担心地问。
景平点点头,朴实地说:“比以前好太多了,快把箱子推房间去。”
“妈妈呢?”
景稚快速地把行李箱推到堂屋里,放置稳了又跑到景平身后推轮椅。
景平不疾不徐地说:“你妈妈去做茶农了,大概晚上七点回来。”
“做零工?这么热的天气,她又去做茶农了?”景稚担心地问。
景平回眸冲景稚笑了一下,说:“不要紧的,你不要担心。”
“那妹妹呢?”景稚问。
“妹妹们去同学家了,说是有作业要一起写。”景平将轮椅刹住车。
景稚松开轮椅,见桌子上放着还在溧水的菜,拿起菜篓就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笑着道:
“那样就好,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在学习上有天分的。”
景平看着景稚忙碌的背影,笑容逐渐凝固,眼里泛出愧疚与心疼。
夜里,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吃晚饭,两个双胞胎妹妹看着景稚。
大妹妹对景稚道:“姐姐,我们以为你要晚上才到家。”
小妹妹说:“对啊,以前你都是要赶一天的路才回家,怎么今天上午就回来了啊?”
景稚咬了一口鸡肉,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她也要回家,她家人开车一道把我送过来了。”
景平问:“是哪个朋友哦?”
景稚说:“大学认识的,其实也不是特别熟悉,就是刚好路上遇见了,已经感谢过人家了。”
“那就好。”
景平说着,夹了一个大鸡腿到景稚碗里,“今天鸡腿给你们大姐姐,她最喜欢吃。”
两个妹妹乖声说好。
景稚又对母亲道:
“妈妈,您可以这周不要出去做茶农吗?天气很热,容易晒伤。我最近在学校接了一些活,还是挺赚钱的,我给家里那张卡里打了钱,您知道吗?”
景母放下正在垂肩膀的手,道:
“知道的,你赚钱辛苦了,我出去做点零工起码可以维持家里日常开销,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哈,多晒晒太阳也没有坏处。”
景稚看母亲对她笑,她也回了一个笑,但心事却越来越多。
夜晚,三个姐妹在房间内聊天,大妹妹忽然说:“姐姐,你明天可以带我和小妹妹去县城一趟吗?”
景稚问:“怎么了?”
大妹妹说:“我想买一些书和练习题,我们班有好几个学习好的同学都买了,但是镇上买不到,他们父母都是去县城帮他们买的,我原本想请他们帮我带,但是……”
景稚转头看向大妹妹,大妹妹似乎不好意思说。
这时小妹妹开口了,“但是他们嫌我们家穷,不想帮我们带。”
如同在心里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景稚缓了一会儿,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
她笑了笑,“明天我带你们去买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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