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景稚的感冒有所好转,傅京辞准备下午回京洛。
午饭时,傅京辞忽然开口:“和我回京洛。”
景稚持着筷子去夹西兰花的手一顿,眨也不眨地盯着傅京辞。
傅京辞睨了一眼景稚,没说话。
景稚看傅京辞深不可测的样子,慢慢缩回手,虽有不解,但也没问,只缓缓摇头:“我不去……”
傅京辞不悦地压了一下眉,闷闷一句:“不愿意算了。”
景稚狐疑地嘟着嘴,没说话。
一顿饭从这会儿开始,再无交流。
下午,傅京辞回了京洛。
***
隔天上午,故宫旁的四座王府因小年将至,家族子弟都回来了,所以格外热闹。
江家王府里,周淙也跑到慎独堂,一进去提声一句:“爷爷!我要和傅家老十退婚!”
慎独堂内的古董屏风后,传来一声苍老却有力地声音:“孽障!”
周淙也啧言不悦道:“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您是让我娶妻还是特意找人收拾我?”
“傅纠思的心就是块冰,我捂不热乎。”
周淙也这回是真的被傅纠思气到了,也不是真想取消婚约,就是想吓唬吓唬傅纠思,看看傅纠思会不会急。
“没用的东西!”
老爷子难骂着气不打一处来,提声用京话叱责。
“我就你母亲这么一个女儿,谁知道她生了你这么个闲吝(调皮)的,擎小儿没个正型又放份儿(从小调皮又猖狂),见怂人就搂不住火(见到软人就控制不住发火)。”
周淙也虽然是老爷子的外孙,但本质上却和江家金贵的直系孙没区别。
江家老爷子年轻时一直想要女儿,好不容易生下个幺女,宠得那叫一个没边,后来幺女嫁给周家掌权者,生下儿子周淙也、女儿周盎然,两子从小在江家养大。
也不知道是养的过程中哪里出了问题,两个人的性格和爸妈任何一方都不像。
周淙也和周盎然性子也完全相反,一个霸王龙,一个小白兔。
江家同辈子弟都不敢招惹这两位,因为招惹了霸王龙,一言不合就被翻倍咬回去,招惹了小白兔,还没碰到就哭,她一哭,家里长辈挨个的揍,外加妹控霸王龙的报复,换做谁也惹不起。
但周淙也却也不是无人能管。
被叱责一通,周淙也忍不住用北京话吐槽道:“老家雀儿见天的倒窑(您天天翻扯旧事),明儿我就找根绳儿(明天我就上吊自杀)。”
“孽障!孽障!”
老爷子气得直骂,但语气里却并没有真要怪罪的意思。
周淙也桀骜不驯,也不理会老爷子的责骂,见他老人家不帮这个忙,便换了个话锋:“爷爷,您把您在临安的麓苑送给我吧。”
麓苑是明清时留下来的私宅建筑,物华天宝的程度不亚于傅京辞送给景稚的那座明朝留下的古典园林。
周淙也想要去哄傅纠思,但又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追求姑娘。
老爷子不知其原因,只烦心的说一句:“前几日就送你妹妹了。”
一听这句话,周淙也站都站不住了:“您能不能把好东西也分点给我?老是重女轻男,有意思吗?”
老爷子:“滚!”
周淙也忍不了半点地摇了摇头。
……
谁知,周少爷上午闹着要取消婚约,去了趟傅家的荣宁王府后,竟然春风满面地出来了。
傅京辞和沈砚知是同一天回京洛的,昨日到的,休整了一日,今日则去了各自家里的公司。
周淙也今日不去江家的公司,只陪傅纠思。
商时序倒是也奇了怪了,没去宋家的公司,去了京城第一的梨园看戏。
这会儿晌午,四人约了在“沁园”喝茶。
沁园原本是傅京辞的私人中式古典游园,因不常来,所以变为定时开放让游客进来观赏的景点。
今日是周末,人多,二楼茶室里,透过窗正巧可以看到花园的“袅然亭”。
亭下有请来的昆曲演员在唱《牡丹亭》折子戏。
傅京辞和沈砚知上了二楼茶室后,开门正巧看到周淙也靠在椅子上一副春风沉醉的模样。
听到动静后,周淙也睁开眼,坐直身板,探首看了眼门外。
见无人,他又收回了目光,喃喃道:“时序竟然是最晚到的……”
毕竟平常都是傅京辞最晚到。
傅京辞和沈砚知同时脱下西装外套,两人身后的拙言和辞尽恭敬地接过外套搭在手肘间。
边上小官儿点着宋代点茶,同时还有小官儿给两位少爷上了蒙顶甘露茶。
傅京辞松了松领带,拿起茶盏时沉眸淡看着周淙也,“听说你从我们家出来的?”
一说到这,周淙也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他微微探身,又稍稍侧首,将左脸展示,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左颊。
仔细看,能看到他轮廓有致的侧颜下,左脸有个淡淡的口红印。
“被未婚妻的吻缠住了。”
闻言,傅京辞和沈砚知同时压下嘴角,语塞无言。
“怎么了?我的朋友们。”
周淙也坐直回去,嘴上噙着的笑,仿佛在诠释自己赢得很轻松。
人总是想求得圆满的,他们一圈的少爷各个感情坎坷,所以明里暗里都有攀比。
窗外传来细腻动听的昆曲曲调。
傅京辞敛目,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气定神闲的道:“没想到你也配有这种福气。”
周淙也付之一笑道:“骂我,就是嫉妒我。”
沈砚知也听不下去了,温声回怼:“你求傅十的?”
周淙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并不打算反击,因为他已经赢了。
正巧这时茶室的门又开了。
商时序走了进来,浑身气质疏离淡漠。
三人抬眸看去。
商时序脱了外套给了身后跟着的高级小官儿。
坐下时,松了松领带。
三人目光跟随着商时序的手指转移到他的颈部。
下一秒,三人同时紧拧眉心。
周淙也缓缓伸手凑过去,拨了一下商时序的领口。
霎时间,三人都注意到了那锁骨上方的小草莓印。
周淙也提声质问:“你晚来是干嘛去了?”
商时序呷了一口小官儿呈来的茶,语气平常:“哦,她回来了。”
什么?
商时序并非商家直系子弟,而是宋家的直系子弟,是正儿八经的宋家少爷。
至于姓商,是因他母亲是商家的女儿,年轻时候招亲,他父亲一眼相中了,说什么也要做这个赘婿,哪怕孩子和母亲姓都行。
老一辈的可能觉得赘婿的名声不太好听,但年轻一辈的都觉得这样的情种在他们这种顶级豪门中简直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所以常有子弟羡慕商时序拥有这样恩爱的父母。
商时序十几岁时被带回了本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接手他父亲当年的产业,看上去冷漠无情,谈话中又给人温柔体贴的感觉,实际上,几个人都知道他性子里是怎样的。
极端、疯、极致的情种。
谢兰则被绿后痛哭一场,这种事在商时序这儿都不算什么。
听商时序的意思是,让她爱到发疯的女孩回来了?
周淙也迟疑地问:“所以……你脖子上这是……”
“她的回礼。”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三人眼底却同时漾起了一丝不甘、嫉妒。
周淙也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沈砚知略微有些不甘,同样是被喜欢的人甩了,柳暮烟只强吻过他,还没给他种过草莓印……
傅京辞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所以,商时序的那顶古董点翠头面是送给那个女孩的。
他不嫉妒,他的小狐狸也给他种过草莓印。
只是,有些福分,只能他一人享有。
此时窗外的昆曲演员唱到了《牡丹亭》中《游园惊梦》的那句——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这几句唱词美到犹如冬未尽、春已来。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四人无言许久。
周淙也忽然问沈砚知:“我今早看见你出去,车上似乎有女人,谁啊?”
沈砚知抿了一口茶,“哦,暮烟最近借住在我家。”
傅京辞眉心跳了跳。
沈砚知竟然把喜欢的人直接带到家里了。
傅京辞不动声色间,眉心拧得更紧了,黑眸沉得如同墨染。
……
谁知,当天下午傅京辞忽然改变计划,准备乘坐他的湾流G650ER公务机飞往珅城。
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把小狐狸带回京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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