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牧情的时候,她那种呆滞的眼神,让卓禹修的心顿时拧成了一个结,疼了。可是害怕吓到她,他只能站得远远的。
因为他发现牧情总在有人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将自己紧紧环住,然后蹲在角落里。
不久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他来到了牧情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但卓禹修很快发现医生是个熟人:他交流过几次的John——特别权威的心理医生。
向John表明了自己到来的目的后,他坐在了沙发上。
“Sam,牧情的病情时好时坏。当初MR.萧送她过来的时候,她身上的惨况真是不忍目睹……”
卓禹修的到来,John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丝毫不显得惊讶,此时在卓禹修的询问下,将牧情的所有病况对他徐徐道来。
语速很快,需要仔细一点听,但对于卓禹修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他理智而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John说话。
“Thankyou!我想把她带回C市,可以吗?情况允不允许?”卓禹修问。
John却拧起了眉,“No!她不愿意。”
卓禹修没有因医生的拒绝而放弃。他的神情很坚定,“我坚持。Doctor·John,让我试试!Please!相信我吧。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怎么对一个病人。”
“But——”John为难地看着他,“突然将牧情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可能会失控。”
“她是不会抗拒我的!我们曾经是一对相爱的情侣,我们亲密无间。”卓禹修紧紧瞅着John,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ok,我认输。答应我,不要强迫牧情。那可能会让她的病情恶化。”
卓禹修点点头,答应了医生。然而,事实上,他的心情是沉重的。牧情会不会排斥他,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在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John突然出声问,“Sam,你认识MR.萧吗?虽然总是按时将医药费汇过来,但他很久没有来看牧情了,而牧情似乎每天都翘首以盼,每次到小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总看着他经常出现的那个方向。”
这话像是一盘冷水,从卓禹修的头顶浇了下来,将他心中的热情彻彻底底地浇灭。
“他是一个恶人,他对牧情做了坏事,现在正在接受他的惩罚。”
“No,No!我反对,”John稍显激动,“他不可能对牧情做过什么。否则,牧情不会这么信任他,和依赖他。我和他接触过,他是一个很温和的男子,心地善良……”
后来那天下午,卓禹修又听John说了很多关于牧情和萧静毅的事,那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事……
英国天气晴朗,而C市却连续几天下起了大雨。
今天傍晚吃过饭后,像往日一样,萧静容让陈司机送她到汉斯医院。
磅礴的大雨将整个城市疯狂洗刷着,街道被雨水浸泡着,寸步难行,车速缓慢。市区里的公路被堵成了停车场,他们的车子被困在里面,与其他的车辆前后排成了一条长龙。
陈司机趁此问出了困惑自己多时的问题,“少夫人,您为什么不和大少爷说,萧老病重的事啊?”也不让他说,却不告诉他原因。
萧静容面容十分的平静,沉默着,没有回答陈司机的问题。这让陈司机心中忐忑。
半晌后,她淡淡地说:“没什么。他有自己的事忙,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困扰到他。”
陈司机闻言皱起眉头,“可是,再忙也不应该这样忽略少夫人吧?”他的声音不大,算是喃喃自语。
“小陈,等他回家的时候再说吧。记住,千万不要瞒着我打电话给他。”
萧静容口吻淡然,心中却在苦笑,如今卓禹修怕是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何必打扰他……何必呢!
这时候,道路开始产生了变化,排成一条龙的车辆都行驶了起来。原来是前方的路口出车祸了。
一辆电动车闯红绿灯,与一辆轿车相撞,雨水啪啦啪啦打在出事的地点,那里的血水很快便被冲淡,最后没有了影踪。
当车子经过红绿灯的时候,萧静容抬头从被雨水打湿而朦胧成一片的车窗望出去,隐约看见一辆碎裂的电动车和车头凹下去大块的白色奥迪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几名交警身披雨衣站在那里,比比划划,似乎是在处理这起交通事故。
在重症病房的时候,父亲醒过来一次,喃喃着要见哥哥一面,萧静容只能安抚着,说马上安排。可是一天天过去,而父亲也由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失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多数时候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今晚来到医院,吴玉竟然站在医院大门徘徊,一见到萧静容,不顾雨水打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小姐,老爷他……”
萧静容头皮一麻,心中的不安扩散,“我爸他怎么了。”将吴玉迅速拉回医院里,她问。
“老爷快不行了。医生让我马上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快进去看看老爷吧。”吴玉的声音嘶哑,带着哽咽。
闻言,萧静容的腿一软,眼前黑了一片,她顷刻间向前跌去,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一只及时出现的手臂,捞着她的腰,将她扯了回来。
“沈律师,你怎么在这里?”
沈隽的脸色严肃,带着一抹慌乱,没有和萧静容多说,见她站稳,便迅速道,“小心点。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匆忙擦过她身边,他向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一切发生太快,萧静容整个脑袋都懵懵的。
“小姐,你没事吧。”吴玉松了一口气。
萧静容回过神,缓了一口气,焦急地扯着吴玉的手,向前走,“没事。吴妈,赶紧走吧。”
跑到父亲的病房,竟然有多名医生和护士站在病房里,见她出现,都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容容,你终于来啦!”萧屹躺在病床上,眼睛流露出疼爱的神色,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萧静容却深知,这不过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不能。
压抑着嚎啕大哭的冲动,萧静容一步步艰难地走向病床,来到父亲的面前,发现他身上的输液已经被医生撤走,她回头瞪着医生,“为什么把医疗设备撤掉!是我没钱付给医院吗?还是我欠医疗费用了?”她口气愤恨地质问。
医生和护士为难地看着她,正想要说什么。吴玉打来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们体谅一下,而萧屹便缓缓握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
“容容,听爸说……”
萧静容扭过头,发现父亲的气色有了一丝变化,差点蹦出眼泪,“爸爸,我在这。您想说什么?”
“好好地照顾自己。”
萧屹却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然后闭上了眼睛,走得十分平静。但萧静容知道,父亲的心中始终是带着一丝见不到哥哥一面的遗憾。
泪水从眼角滚落,她不舍得就这样松开父亲还带着余温的手掌,“爸爸,您好好睡吧。我守在您身边。有我陪着您,不要怕。”
护士要过来给萧屹盖上白色的布,却掰不开萧静容始终紧握萧屹已经凉透的手掌。
这时候,吴玉忍住悲伤,走了过去,“小姐,听话。不要让老爷无法安心。放手吧。”
放手吧!
为什么总是要她放手?
萧静容怔愣地看着吴玉,“吴妈,为什么?卓禹修让我放手,您也让我放手?”
她可以不可以不要放手?
一放手,爸爸便会消失。那她该怎么办?!
这一僵持,萧屹的四肢已经开始僵硬,医生没有再等她松手,而是强硬地将她的手抽开,给病逝的萧屹盖上白布。
看着父亲的脸庞一寸寸被白色的布单掩盖,萧静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要带走我爸爸!”当发现医生准备将病床推出病房时,萧静容伸手拉住病床的一个地方,病床被推离,她的膝盖直接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看着医生哀求,“医生,我求求你了,不要带走他。”
见过多少生离死别,医生和护士的神色已经是冷漠的了。不过,怕强制推开,伤害到萧静容,他们只能停下动作,无奈地看着她。
吴玉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小姐,别这样,不要让老爷无法安息……”
模糊的泪眼之中,仿佛看见了父亲的笑脸,萧静容知道自己应该松手,她不能让父亲走了都要担心自己。
她缓缓松开了手,“对不起,爸爸。我知道自己应该放手,让您安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会的。您放心。”
不忍心看着父亲被医生推离的画面,她别过脸,热泪横流,泣不成声……
在同一栋楼的另一处,沈隽站在某一个急救室的门口,满脸的沉痛。
今晚,是一个不平静的雨夜。
翌日,闻讯知道萧屹去世的卓磊一大早便赶到云山名城的别墅,在门口时,他碰到了闻讯而来的时旎。
时旎的表情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一言不发,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卓磊到底是没有忍住,拉住了她纤瘦的手臂,“等等。”
回过头,时旎的声音清冷,“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没有挣扎,平静地看着卓磊,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波澜不惊,后者下意识松开了手。
这时候,萧静容从二楼走了下来。全黑的连衣裙以及黑色外套衬得她身子越发单薄,脸蛋消瘦。
“陈姨,帮我准备好的东西呢?放在哪儿?”
陈姨也换过了素色的服饰,整个屋子一种沉重的气息遍布,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
**
三天后,C市国际机场。
脸上戴着黑色墨镜,西装革履的卓禹修带着牧情下了飞机后,从特殊通道走出机场。
避过杂多的人群,他将牧情一把打横抱起,迅速走向等候已久的车子。牧情像是一个受惊吓的小鸟,无助惊慌地挨着他,缩在他的怀抱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全海桦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见到卓禹修的第一句话便是:“总裁,少夫人的父亲去世了。”
正要将牧情小心翼翼地放到车后座的卓禹修,动作一滞,藏在墨镜黑色镜片后面的眼眸染上深深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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