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天黑之前,王蘩去衙门办了和离手续。
施明秣出了甘禄堂,便藏了起来,不知藏在了哪儿。
王蘩正好便宜收拾嫁妆。
联想到施明桢不准陶籽怡带走嫁妆,王蘩只收拾了细软,装了两辆马车,麻溜利索地离开。
傅南君提醒她:“你这回闹得大,气出干净了,就跑远些吧,能跑多远,跑多远。老太爷已在怀疑你,但凡抓住你的把柄,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蘩笑容释然,握了握傅南君的手:“大嫂,最后再叫你一回大嫂。这些我明白,我烂命一条,生死无畏,不过,自然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种种情况,我都预想过了,这一走,我会走得远远的。只求大嫂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拜托太傅老大人照顾王家几分。”
她父亲放了外任,王蘩和离,自是要去投奔父亲。
就怕国公府从吏部下手,剥夺她父亲的政绩,或让同僚陷害。
傅南君头秃:“我应下了,你放心跑远些。”
她家老祖父,本该安享晚年的,这段日子为了施家的事,东奔西跑,进宫都进了好几回。
傅南君深感对不住他老人家。
王蘩最后抱抱傅南君、乐安宁、施窈,挥挥手,便潇洒地坐上马车,奔向未知的未来。
姑嫂三人一阵怅然,站了一会子,方才各回各的院子。
她们不知,第三天早晨,王蘩离京,才出城门,便遇上施明秣。
王蘩正准备与他斗智斗勇脱身,或大吵一架撕破脸,二太太沈氏突然冒出来,亲自带人将施明秣五花大绑捆回来。
王蘩遥遥朝沈氏福礼,转头便命车夫快行。
施明秣大力挣扎,不知几日没睡,眼里布满血丝,双目猩红喊道:“二伯母,放开我!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要这般对我!抛弃我也就罢了,还将流言传得满京城都是,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沈氏毫不客气,扇他一耳光,又将车里的凉茶泼他一脸:“施明秣,你给我清醒清醒!”
马车摇摇晃晃。
施明秣的叫嚣蓦地消失,半晌,他抬起黯淡无光的眸子,痛苦地问:“二伯母,到底为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从前那般恩爱。
她迟迟不孕,我从来只有安慰她,从未责怪过她半分。她给我下药,逼迫我收通房丫鬟,我也收了,她要住家庙清净,我也允了。
我事事顺着她,为何她还不知足?为什么要对我恩将仇报?为什么要抛弃我?女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沈氏见他平静下来,伸手扶起他,解了他身上的绳子,拿帕子与他擦脸。
将他整理出个人样了,她方缓缓道:“我去问过施云帆,那小子嘴严,问了好几次,他与我说,在他的上辈子,你活到白发苍苍,而王蘩只活到三十多,她是投缳自尽的。除了这个,旁的他一个字不肯多说。”
施明秣脑袋轰一声,宛如炮弹爆炸似的,刹那间一片空白。
他嘴唇轻颤,接着浑身筛糠似的颤抖,最后嗓子破锣似的发出“啊——啊——”的沙哑尖叫。
沈氏转头,默默擦眼泪。
问出这个,连老国公都放弃了深究王蘩做过什么,否则王蘩岂能这般干脆顺利地离京。
*
施明秣不愿回府,不愿住在充满王蘩回忆的子归园,也不愿面对大家的异样眼光,沈氏便将他送到施家的一处私宅,留了几个功夫不错的侍卫,十二个时辰日夜守着他。
安顿好施明秣,沈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已预感到,施家恐怕再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便不再犹豫,恰好京城上下正在议论施明秣不育的新闻,她不便出门走动,留出几日空闲,带两个孙子在京城周围游山玩水。
玩够了,她将孙子送到陶家,顺便将聘礼再抬去陶家,另添了一万两银子作两个孙子的抚养费。
她与陶家二老爷私下商谈半个时辰,这回陶二叔没硬气非把聘礼再抬回施家,而是欣然接受。
*
客居国公府的唐瞻,眼见着施家乱糟糟一团,好几日缩在院子里,不招人眼。
他不是个好静的性子,趁着沈氏得闲儿,提出告辞。
沈氏疲惫地笑道:“本想叫家中子弟带你四处耍,不想家里出了这许多事,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唐瞻恭敬地道:“伯母客气,这次回京,我涨了好多见识,府里上下待我也像对待自家亲子侄,我心中甚是感激。不知,出京之前,我能否再见一回二妹妹?我与她也算得上是朋友。”
沈氏婉拒:“她这些日子又忙着学中馈,又忙着绣嫁妆,忙得脚不沾地。前儿我约她出去闲逛,她都没应呢。”
唐瞻深感遗憾,面颊些微泛红。
不过,唐瞻去甘禄堂辞别太夫人时,倒与侍疾的施窈见上了。
施明秣不育的消息传开,族中有不长眼的老太太来求证,太夫人听了,本就不大痛快的身子骨,又添心病,再次病倒了。
施窈这两日,有空便过来侍疾。
唐瞻来告别,她才记起府里还有这么个“前相亲对象”。
唐瞻说了告别的话,又慰问一番太夫人,施窈便送他出去,笑道:“小唐大人此去,必定鹏程万里。”
唐瞻已看出施家第三代的虚弱,好男儿自是野心勃勃,微微一笑说:“多谢二妹妹的祝福,我也祝二妹妹一生顺遂,与未来的二妹夫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施窈道谢,又与他聊了聊边关的风土人情,转而看向他的手:“你手心里茧子可真多,可见真正上过阵的人,与我兄长们这些绣花枕头还是不一样的。”
唐瞻翻转掌心手背:“练武的人,常握兵器,手粗糙些,手心的茧子是多些。二妹妹没吓到吧?”
“怎么会?我们一家子都是习武的,我祖父手上的茧子比你还多,平日他穿绸缎衣裳,手都不敢乱摸,怕勾花了丝。”施窈忙摇头,状似无意中提到,“说来,上回见五皇子殿下,他掌心里的茧子也挺多。
我当时很是惊讶,一个皇子,养尊处优的,手怎会这般粗糙?后来听说他入京时,是亲自驾马车……看来生在皇家,与我们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全看得宠不得宠。
我瞧着四皇子殿下养得琼脂白玉似的,脸比我还白呢。大姐姐跟了他,将来做个侧妃,倒也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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