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奎慢慢饮了一口茶,淡漠道:“难道我不是与你们一起长大的兄弟?”
人是山奈杀的,但山奈是他派人接进来的。
施明玮的死,他是主凶之一。
他不会没事找事替山奈遮掩,也不会主动供出她。
或许,山奈活着,还有好戏看呢?
老八断了一条腿,毁了容,可他不是还没死吗?
施明缨气得哗啦掉眼泪:“那也不能害死二哥啊!四哥,你,你真可怕!当着你儿子的面,你连狡辩都不狡辩一下。”
施云帆听到这儿,冲他们每人翻一个白眼。
不就死了一个二伯父吗?
这就吓哭了?
施明缨:“……”忘了,这家伙比施明奎更可怕。
施明奎轻笑:“我与他比,小巫见大巫。他连亲爹亲娘都杀的,你顾忌他,顾忌错了人。”
施明桢严肃地问:“老四,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那个女子是谁?交出她,给二哥的死一个交代,我们不会向大伯父提到你。现在尚有回旋的余地,一旦大伯父醒来,再做安排就来不及了。”
施明奎惊讶:“我,你们都查到了,那名女子,你们竟查不到?”
施明桢重重将茶盅放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老四!我没与你开玩笑。二哥已经死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他到底是我们兄弟,杀人偿命,杀他的凶手,必须死!”
施云帆嘿嘿直笑。
施明缨抹了眼泪,暗骂自个儿不争气,听到笑声,没好气地问:“小崽子,你笑什么?”
施云帆越发放肆地笑,笑得直不起腰,胖乎乎的小手啪啪拍桌子。
茶水在茶盅子里如沸腾一般跌宕起伏。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好笑啊!”他指着施明桢,“杀人偿命,这话三伯父你怎么说出口的?二伯父祸害那么多丫鬟,也就丫鬟们胆儿小,不然他早死八百遍了!
杀人偿命,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自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竟有脸说杀人偿命四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爹,亲爹,快说个鬼故事吓唬我,不然你儿子笑死了,你就断子绝孙了,哈哈哈哈哈……”
三人:“……”
施明缨指指施云帆,不敢置信地问施明奎:“四哥,他一直这么,疯疯癫癫?”
施明奎含笑点头:“我们一家子,哪个不疯疯癫癫?老五,你媳妇跑了,听说你哭了三天三夜,发誓让齐氏跪着回来求你复婚?老三,你身上的血窟窿痊愈了吗?”
施明桢和施明缨两人的脸都黑了。
施明奎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外头有小厮道:“三爷,四爷,五爷,大理寺和京兆府来人了!他们听说我们家出了命案,要帮我们查出凶手。”
施明桢眉头狠狠一拧,豁然起身:“老四,这事儿回头我再找你,你好好想想二哥这些年的好……”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
施明玮不务正业,成日游手好闲,招猫逗狗,活脱脱一个浪荡纨绔。
施明奎则是努力上进,严于律己,胸中有沟壑,除了与施明玮一样宠爱珠珠,与施明玮压根不是一路人,自然施明玮对他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最终,他只丢下一句“老四,我们是亲兄弟”,说罢,他匆匆出去应付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人。
施明缨可不想单独面对杀了二哥的四哥,外加灭过一回全家、精神不正常的小侄子,忙也跟着出去。
施明奎与施云帆,又相对坐了片刻。
父子俩一向是相对无言的。
今日,是施云帆自己跑到参昴馆来。
施明奎知道,这小子怀疑他杀了施明玮,不然不会主动来寻他。
他突地开口问:“你疯啦?”
施云帆软乎乎道:“我们疯疯癫癫一家人呀!老头子,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八叔?你想怎么杀他?我们合计合计,我帮帮你?
啧啧,瞧瞧,敌人还没杀完,就个个怀疑是你干的,偏偏,还真就是你干的。”
他一副“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爹”的眼神。
施明奎噎个半死。
这小子洞悉人心的本事,真可怕。
不愧是前世灭了施家九族的小狼崽子。
“出去。”
施云帆欣赏完了亲爹被逼到弑兄的癫劲儿,心满意足,背负着双手,慢腾腾出去了。
果然,刀没割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与他前世的痛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
回到福绥院,施云帆吩咐仆妇拿了纸钱来,天刚黑,就在福绥院外面的一个十字路口烧纸钱。
容氏蹲下来帮忙烧,轻声问道:“烧给你二伯父的吗?”
施云帆露出个憨态可掬的笑脸:“烧给田梅小姐姐的。”
容氏陡然变了脸色,手中的一叠子纸钱呼啦啦跌入火盆里,嗓音变得微微尖细:“你,你给她烧纸钱?”
施云帆奶声奶气道:“对呀,感谢她,那一剪刀剪的真是地方,所谓修身齐家,瞧把我爹修得多正呀。”
容氏头晕目眩,一脚踹翻火盆,低低尖叫道:“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没一个正常人?”
她掩面哭泣,扭头跌跌撞撞回院子。
施云帆叹气,将火盆翻过来,双手合十四方拜拜,念念有词道:“田梅小姐姐勿怪,我今后多多给你烧纸钱啊,勿怪,勿怪!
真要怪,晚上多去找找我爹,我爹深闺寂寞,阴不阴,阳不阳的,如今没几个人敢与他来往,若小姐姐无聊,就去找他聊聊呗……”
监视他的仆妇们,吓出一身冷汗。
翌日,镇国公苏醒,开口便问:“明桢,凶手可查着了?”
施明桢扶他坐起身,羞愧垂头道:“侄儿无能,未能查到凶手。”
镇国公急得直咳嗽:“怎会查不到?明玮死在子时前后,那时府里落了锁,若有人出去,定有动静,若没出去,第二日京城封城,仍旧被困在府里,她一定还在人群里藏着。明桢,你再去查,细细地查……”
施明桢望着大伯父一夜之间全白了的头发,心中酸涩,却只能道:“大伯父,昨日大理寺和京兆府都来了,要接手二哥的案子。
我与他们说,二哥是吃醉了酒,脚滑栽进了井里,祖父亲自查的,是意外,并不是谋杀。”
(https://www.bqduo.cc/biquge/111_111728/c4679293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