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郁娘想到这话是南廷玉在诓自己,因为两人第一次时……她便这样诓南廷玉了,还真是个记仇的主。
南廷玉哼笑一声,似乎被她发懵的样子逗到,却也未再多说话,起身整理衣服。
郁娘则坐在榻上,忐忑打量他,实在没在他脸上看出异常,这才放下心,以南廷玉的性子,若是真听到什么,应当早就发脾气将她赶出去了。
南廷玉穿好衣服后,随手将她的衣服也扔给她,她接过来,却是一脸尴尬,没有动。
“怎么了?”
“殿下,奴婢的衣服全破了……”
南廷玉扫了一眼她手中捧着的襦裙,坦领和裙摆皆裂开了,脑海中忽有画面袭来,当时情潮涌动,心火难遏,没了耐心,没了温柔,竟徒手撕开她的衣服……
他脸色微微不自在,将自己的外套扔给她。
“还能下床呢?”
“能。”
郁娘穿衣服时,空气中隐有馨香浮动,丝丝绕绕,缠在鼻间。
南廷玉眉心动了几下,隐忍住情绪,磨了磨牙:“你当真闻不到身上的味道吗?”
郁娘穿衣动作僵住,小声讷讷:“奴婢真的闻不到。”不过经过昨晚,她大概猜出南廷玉口里的“香味”到底是什么了。
他这鼻子,比狗还要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的药里掺有那东西,所以他的鼻子才变得比一般人要灵敏。
南廷玉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又背过身,一字不发,没有深问。
等郁娘穿好衣服,南廷玉才推门出去。
长廊尽头,秦屿跪在地上,手中捧着“罪状”,见到南廷玉出来,秦屿跪着上前,砰砰磕头求南廷玉恕罪。
南廷玉拿过罪状,一目十行,这纸上写的东西,同他心里猜测的内容大差不差。
沈平沙和秦骁也早已在三楼候着,听到开门声,二人才敢上楼。
沈平沙见南廷玉脸上并无盛怒,反倒是一派祥和,心中暗暗称异。
旋即,郁娘披着南廷玉的外袍,身子如蒲柳般袅袅而出,见此情形,沈平沙心中瞬间明了。
难怪太子不生气。
难怪昨晚他们一靠近东厢房,太子就发怒将他们赶下去。
“殿下,您可还好?”
南廷玉面无表情点头。
“现下该怎么处置他们二人?”
一旁的秦骁低着头,鬓间几乎要冒出冷汗,在南廷玉开口前,他先跪了下来,他不只是为秦屿求情,也是在为自己,为秦家。
“殿下,是臣教子无方,才使得孽子如此行事,但臣了解他的品性,他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此次属实是为自保才做出这等糊涂事。臣心中十分痛恨,恨不得携子以头抢地,以死明心志,证明秦家绝无以下犯上之心。”
南廷玉扶起秦骁:“秦大人,孤为皇室之人,此事涉及到皇室,案件将交由慎刑司处理。不过孤会为令郎说清其中缘由,想必慎刑司不会太为难令郎。”
这话算是要卖给秦骁一个面子,并没有以此拿捏敲打秦家,秦骁心中悬着的巨石顿时平稳落地,心中欢喜,复又跪下来谢南廷玉。
蓟州城这一片的官员几乎都是姚派的人,所以在今日之前,秦骁对于南廷玉尚有所保留,那么现在,他已经心甘情愿为南廷玉所驱使,“叛变”姚派,成为东宫的人。
“殿下,臣愿效犬马之劳,以报殿下恩情之万一”
“秦大人客气了。”
南廷玉拍了拍秦骁的肩膀,秦骁眼神通红,旋即转身踢秦屿一脚:“还不快谢殿下!”
秦屿连连磕头谢恩。
因着今日下午还要启程回京,南廷玉并未同秦家人过多寒暄,道完别,便在沈平沙的护送下离开银蟾楼。
南廷玉和郁娘坐在马车两侧,沈平沙和一众护卫则围着马车策马而行。
沈平沙声音透过轿帘传进去:“殿下,该怎么处置祈小姐……”
南廷玉冷下脸:“祈明月脑子蠢笨,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恐怕有异。舅舅常年在外征战,疏于管理内宅,难免被人在内宅按下暗桩。你先让人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统统抓起来,带回都城严审。至于祈明月,软禁在祈府,在未出嫁之前,命人好生看管住她。”
“是。”顿了顿,沈平沙又道,“此事要只会一声祈将军吗?”
“不必。”
郁娘坐在马车里,不动声色听着二人谈话,她身子疲乏不利索,眼皮恹恹无力垂下,遮掩住眼底一抹深深的嘲讽。
祈明月对南廷玉下药,犯下如此大罪,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好生看管住她”,还想让她和秦屿成亲,当真是对他这位小表妹纵容得很。
沈平沙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似有琢磨:“那背后的人是不是想破坏祈秦两家联姻?”
南廷玉眼神微沉:“嗯。”
对方应是知道他不喜欢祈明月,那么祈明月计谋得逞的话,也算是一石二鸟,既能让他对祈明月生出厌恶,甚至连带着与祈风产生隔阂,又能让祈秦两家无法联姻,东宫难以将秦家纳入麾下。
谈话间马车停下,回到金乌苑。
郁娘忍着浑身不适,收拾行囊,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
火火、萧重玄的牌位、卖身契。
这三样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东西去都城都可以置换新的,所以她只比离开萧家时多捎上一个包袱。
她挎着包袱出来,手里拎着火火。
火火黑溜溜的眼珠子,四处张望,似乎意识到要搬走,情绪有点不安,它害怕郁娘把它扔下。直到郁娘将它放进轿子里,它才呜了声,蹭蹭郁娘的手背。
郁娘笑着逗了它一会儿,余光见裴元清提着药箱,朝南廷玉的寝房而去,郁娘连忙小跑过去。
“裴老先生。”
裴元清止步。
郁娘放低声音:“裴老先生是要给殿下看病?”
“嗯,走之前,老夫看看殿下眼睛恢复的情况。”
郁娘担忧开口:“昨晚在银蟾楼,祈小姐给殿下下了……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殿下身上的蛊毒?”她心中是有些愧疚的,她早就知道祈明月的计谋,却没有告诉南廷玉,反而是借此来谋划利益。
裴元清讶然道:“下药?这祈风的女儿真的是胆大包天。”话锋一转,他又捋着胡子,笑着安慰郁娘,“没事的,殿下身上的蛊虫是百毒之母,这蛊虫虽然害了殿下,但也有一好处,能让殿下对任何掺了毒掺了药的东西,一闻便知。”
郁娘:“……”
那昨晚南廷玉到底有没有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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