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廷玉见郁娘卖关子,又想她平日也不是个恣意鲁莽性子,便放下心,没多问,二人相继上了马车。
安公公和苗苗几人携着贺礼,坐在另一辆马车里。
两个侍卫在前方开道,其余数十个侍卫左右围着马车伴行。
不到一刻钟,马车便抵达皇宫,宫道两侧的下人见到马车,立即停下脚步跪地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东宫的马车可以驶入皇宫,一路畅通无阻,道路上的行礼声也是此起彼伏。
车帘晃动中,光线涌入马车内。南廷玉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脸庞在昏暗的环境中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润之气。
郁娘坐在他对面,默默盯他,他忽然睁开眼,二人视线猝不及防对视上,郁娘下意识撇开头,就好像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南廷玉鼻间轻哼一声:“盯着孤做什么?”以前在蓟州城的时候她就爱这般盯着他。
郁娘心思转了一圈,唇边扬起一丝羞涩的笑,小声道:“妾身是觉得殿下今日十分俊朗,忍不住多看几眼,还请殿下恕罪。”
南廷玉嘴角牵出个弧度,没再作声,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马车这时停下来,四周又是一阵行礼声响起。
“参见太子殿下。”
郁娘随南廷玉下了马车,见到惠娴皇后身旁的宋嬷嬷早已在此等候,那宋嬷嬷上前迎着他们往满蹊楼而去。
宋嬷嬷:“殿下今日儿是遇到什么事了?”
往些年南廷玉都是早早进宫,先是陪惠娴皇后说话,再陪惠娴皇后一同进入宴会,今年却是掐着时间到来,满蹊楼内贵客早已坐满。
南廷玉:“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今年的生辰宴,母后全权交由婉婉来处理了?”
“嗯,皇后娘娘说要锻炼三公主的主事能力。”
惠娴皇后一直想为三公主挑个好夫婿,只是三公主不是皇帝的亲生女,且东宫和姚派明争暗斗不止,导致许多世家都在观望,并不愿意自家嫡子和三公主攀扯上关系。
惠娴皇后此举,便是想通过生辰宴,向世家展示三公主的主事和为人能力,妄图能打消几分世家心中的忧虑。
瞧到南廷玉眉头收拢,宋嬷嬷又忙道:“殿下不必担忧,此事还有我和徐嬷嬷协助。”
南廷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走至满蹊楼,郁娘跟着南廷玉进去,安公公和苗苗等人则留在殿外守着。下人们皆被安排在殿外,要等召见才能携着礼物进去。
郁娘本不紧张,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只是走进殿内,环境陡变,鼻息间是脂粉和果酒交织的香气,耳边是一道道规整有序的行礼声,原还平静的心脏忽然如紧绷的琴弦,被人胡乱拨弹一番,只余一片急促紊乱。
好在她尚没有吓傻,仍记得跟随南廷玉向高座上的惠娴皇后行礼。
“参见母后。”
“参见母……皇后娘娘。”郁娘及时改了口。
“免礼。”惠娴皇后声音温和,向他们二人抬了手。
“谢母后。”南廷玉寻着座位而去,郁娘向惠娴皇后福了个身,方才跟着南廷玉,坐到他边上。
今日宴会上邀请的皆是簪缨世家的女眷,无不盛装打扮一番,殿内衣香鬓影,贵气萦绕,端是欣赏这些女眷的妆容和身姿,便已是一幅令人大开眼界、大饱眼福的美景。
坐在高座上的惠娴皇后并未珠环翠绕,她不需要靠这些来夺目,因为身上穿着的那件绣着金色凤凰的正红色长袍,就足够压制住所有人的风采,长袍上凤尾与裙裾融为一体,她便如那凤凰似的昂起头颅,端坐在高座上,眼神温和而又优雅睨向众人。
众人则被衬成了五颜六色的鸟儿,倒有种百鸟朝凤的意味。
郁娘坐下来后,注意到正对面坐着的是宣若薇和宣母二人。
宣若薇正在同三公主说话,两人不知聊些什么,相谈甚欢。
郁娘便将目光移向宣母,发现宣母也正在看自己,视线对视上后,宣母先朝她露出淡淡的笑。
郁娘也回之微笑,收回视线,又同一张熟悉的脸庞对上,她边上坐着的人竟是徐妙兰。
徐妙兰向她眨眼,郁娘唇角扬起,颔首回礼。
南廷玉和她来得迟,两人甫一坐下,宴会便开始了。
先呈上贺礼的是司隶校尉刘越续弦的正妻,王氏夫人,这位王氏夫人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她行事十分大胆,想着今日一定要拔得头筹,讨好皇后娘娘,因此,送上来的贺礼极为珍贵,是一尊用和田玉雕刻出来的延命观音像。
“这尊观音雕刻成比丘尼身,身倚水上之岩,手支腮颊,有着延年益寿之意,特献给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长命百岁,康健如金。”王氏夫人滔滔不绝介绍着话。
殿中其他人闻言,却神情迥异,并未因王夫人的话而露出惊叹之色,只因为皇后娘娘素来喜爱高雅之物,对于金银玉石,那是一点也看不上。
再者,蓟州城流民造反一事刚平息没多久,惠娴皇后带头缩衣节食,为难民筹措钱款和祈福,如今宫中除了姚贵妃,其他人皆是素净简朴,不敢有一点奢靡之风。
王氏今日这马屁是拍错地方了。
惠娴皇后看了一眼这观音像,便知晓玉质极好,价值不菲,虽不是她合心意的东西,但也不愿扫兴,笑着同王氏夫人说了寒暄道谢的话。
那王氏夫人听得美滋滋的,坐回原位时,嘴角还止不住挂起。
同旁人幸灾乐祸的视线相比,郁娘眼中满是震惊,心道,这王氏夫人是司隶校尉的正夫人?那沈寻梦……
自那次赏花宴结束后,她便没有再见过沈寻梦,心中已经隐约猜到,泄露她为教坊瘦马一事,应是沈寻梦所为。
她还没来得及找沈寻梦算账。
不知道司隶校尉突然续弦,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想到这,郁娘看向南廷玉,南廷玉倒是神色如常。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南廷玉回眸望她。她这次并未躲闪,而是大大方方看他,南廷玉却忽然绷起脸,移开目光。
她正不解,下一瞬感觉手一紧,桌子底下,他的手竟握住了她的手。
她顿时吓得不敢动弹,以为借着桌子遮掩,旁人看不见这边的情形,只是未料到高座上的惠娴皇后将二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惠娴皇后:“……”
除了那位极力想表现的王氏,稍后,一众宾客皆是按照身份和位阶,将贺礼先后呈上给惠娴皇后。
首先便是宣家,宣若薇代替宣母起身,她如往常一般,发髻高盘,除了根流苏簪子外,并未有其他头饰,身上雪白色的长裳显得身形修长,腰间别着鸣玉铃,打扮得十分潇洒爽朗。
身后两个丫鬟将贺礼呈上来,是一册关于盆玩园艺的孤本《盆景志》,最近惠娴皇后对于盆玩园艺很感兴趣,这份贺礼算是投其所好。
惠娴皇后眼中流露出满意,三分满意这贺礼,七分满意宣若薇的心意和表现,盛赞一番宣家有女初长成。
宣若薇则不卑不亢谢过惠娴皇后,退回座位时,她视线掠过郁娘一眼。
郁娘吓得心脏猛地高悬,不知道宣若薇是不是发现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手,她怕被人注意到,于是假装不经意提了下裙子,用层叠的裙子做遮掩,藏住南廷玉和她交缠在一起的手。
惠娴皇后这时向他们二人的方向瞥一眼,从她的视线看过去,视觉产生错位,倒像是看到南廷玉的手伸进了郁娘的衣裳间。
惠娴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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