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屈辱感从郁娘的心脏涌出,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胆子,挣脱不开南廷玉,竟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那巴掌声非常响,外面的车轮声和马蹄声都未掩住这道巴掌声。
南廷玉一时愣住,眼中蓄起薄怒,她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打他!
他平生还从未被人这样打过,正要斥责她,却看到她脸上满是屈辱的泪,神情痛到极致,仿佛他再前进一分,她便要生生痛死在他怀中。
那些泪水,如珠坠落,砸得他心脏坑坑洼洼。
他让她这么难受吗?
“琳琅……”
“别碰我!”
南廷玉没再动。
“别碰我,太子殿下,求你给我最后一点尊严!”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穷途末路的困兽,哭着求要最后一点尊严。
南廷玉喉结滚动,却是一个字也未说出来。她这副模样,也深深刺到他的自尊。
他何曾被人这么嫌弃过?
可终归是他心中有愧,默了片刻,他掀开车帘,跳了下去,跃上骏马,远离马车。
他离开后,空气大股大股涌进来,郁娘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她靠着马车,合上眼,此刻思绪一片混乱,脑袋痛,心脏也在痛。
转眼又想,有什么好痛的?
既已决定要离开东宫,那么无论南廷玉做什么,那都与她无关了,不值得为一个无关的人而痛。
萧重玄死而复生,也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她何必执着于二人错过?
毕竟比起这段短暂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萧重玄还活着啊。
这般想着,她擦掉脸上的泪,掀开轿帘向外望去,原先的位置已经看不到萧重玄。
她只好探出头,继续张望外面,现下应是侍卫和神弓队一同护送着马车,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正朝前方而去。她找了一会儿,终于在前方寻到萧重玄的身影,却看到萧重玄此刻正在和南廷玉说话!
郁娘眼神猛地一颤,抓紧帘子,盯着那二人。
二人之间倒是平和,并未有剑拔弩张之势。
聊了会儿,南廷玉忽然转过身看向她,萧重玄也顺着南廷玉的方向回头,郁娘见状,连忙放下了帘子,心脏突突跳动。
南廷玉知晓萧重玄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不对,以南廷玉的性子,若是知晓了,绝不会这般冷静温和。
“这次多亏了萧副将你的及时支援,我们一行人才安然无恙,孤会在飞澜面前为你多多美言。”
萧重玄攥紧手中缰绳,声音克制平静:“护殿下周全,是臣子的职责,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南廷玉眼神赞赏看向萧重玄,他对萧重玄有一点印象,以前还在蓟州城时,在赵飞澜身后见到过萧重玄,那时只觉得这人气宇轩昂,一眼便觉非池中之物。
如今简单打了交道,越发觉得没看错。
南廷玉心中有了惜才之意,想着有机会从赵飞澜那儿把人给要过来。
这时,有侍卫前来向南廷玉禀报着话:“殿下,那些刺客一口咬定他们是受雇于麟州周家的门客,酷刑之下,也未改口,我们这边现在得不到有用的口供。”
南廷玉敛了敛眼眸,想着见到郁娘时,郁娘衣衫不整的样子,他沉下冷冽的声音:“那就都杀了。”这群人只怕真的以为他们的上家是麟州周家门客,是故,再怎么审讯,也问不出有意义的口供,既然没有价值,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萧重玄闻言,看了一眼南廷玉,视线恰好看到南廷玉侧脸上逐渐分明的红肿手印,眼神暗了下去。
太子殿下杀伐果断,却能容忍郁娘打他一巴掌。
南廷玉此刻还未察觉到面庞的异样,只觉得腮帮子有点疼,与人交谈说话时,众人无一例外皆低着头,不看他的脸,便是连安公公也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他没多想,直到晚间在三楼甲板上,找荀世子他们商量事,意外听到荀世子他们的交谈声。
荀世子背对着他,吊儿郎当抖着腿,笑呵呵伸出手:“各位认赌服输啊,我就说那马车里的声响肯定不是咱太子殿下动的手……”
一群世家子弟不情不愿把赌注推到荀世子面前。
若不是南廷玉脸上的巴掌印太明显,他们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小小的奉仪娘娘竟然敢打太子。
此刻被当作赌注的南廷玉:“……”
他磨了磨牙,腮帮子觉得更痛了,气得沉下一口恶气,大步上前,直接掀翻桌子。只听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赌注悉数落进了河里。
荀世子等人:“……”
反应过来后,荀世子等人连连认错,偏生认错的时候,不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南廷玉,结果憋得肩膀颤动不止。
南廷玉:“……”
此后,荀世子他们没再在龙船上出现过。
半道被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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