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权轻轻抬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诸位请起。”
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让柳某倍感荣幸。”
柳若海热情地邀请李权入内,“殿下,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柳府,而这一切也被郡守赵望得知。
他听到消息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对前来报信的何冲说:“柳若海邀请了齐王?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皱眉思考,柳若海自从辞官后一直专注于学问,很少与政界人士来往,这次突然邀请李权,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何冲低头回答道:“是的,据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柳若海邀请齐王是为了交流诗词歌赋。
今晚的聚会还邀请了武威郡的许多文人。”
赵望轻哼一声,说道:“柳若海是凉州大儒,齐王又是文坛新星,两人交流诗词歌赋倒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我总觉得这柳若海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虑,显然对柳若海的动机持有怀疑。
在武威郡这片土地上,赵望向来是无所畏惧的,然而,面对柳若海这位深不可测的人物,他却心生敬畏,不敢有丝毫轻视。
眼见赵望面色凝重,何冲赶紧上前宽慰:“大人,柳若海虽有名声,但终究是个无权无势的布衣,就算他与齐王走得近,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赵望却是眉头紧锁,似乎并不认同何冲的看法:“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他沉思片刻,吩咐道:“派人去柳家暗中打探,务必小心行事,别让人察觉。”
何冲连忙应下,转身离去。
赵望却又想起了另一桩烦心事,他手中的折子提醒着他,黑风寨的匪患又起。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黑风寨那笑面虎屡次下山作恶,让他倍感压力。
“对了,王力剿匪之事进展如何?”
赵望突然问道。
何冲回禀道:“大人,黑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王力恐怕难以应付。”
他略一思索,又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请萧郡尉出手,他若成功剿匪,大人也可分一杯羹;若是不幸牺牲,郡尉之位便空缺出来……”
赵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赞许地看着何冲:“论起心计,你果然是最厉害的。”
而在柳府内,李权与柳若海及一众武威郡的读书人正围坐宴客厅中。
李权虽然不明柳若海邀请自己的真正用意,但他却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态度,以不变应万变。
桌上酒菜丰盛,柳若海却谦逊地说:“柳某府上简陋,只有这些粗茶淡饭,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李权扫视一眼桌上的菜肴,虽不如赵望在八珍楼的盛宴,但他并不在意,微笑着回应:“柳老言重了,您是凉州大儒,着作等身,弟子遍布天下,我理应前来拜访。”
在大康,敬重读书人是一种风尚,更何况柳若海这样的状元之才。
李权虽是封疆大吏,但在柳若海这样的学者面前,他也必须保持恭敬。
柳若海年岁已高,德高望重,李权称他为柳老,实至名归。
柳若海听到李权的称赞,连忙谦虚地回应:“殿下谬赞了,柳某愧不敢当。”
他又提起李权在京城时的诗词佳作,赞不绝口。
底下的读书人们也纷纷向李权投来敬仰的目光,他的文采与风采,已然成为他们心中的楷模。
自古以来,文人之间常有彼此不屑一顾的风气,对于金钱与权贵,更是视为俗不可耐。
然而,当面对能吟咏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般绝美诗篇的杰出文人时,众人皆由衷地折服与敬仰。
柳若海,这位名震凉州的大儒,在整个大康王朝都享有崇高的声誉。
他的赞许,无疑是对一个人才情横溢的极高认可。
李权,尽管早已以天才之名闻名于世,但在未得到柳若海的赞许之前,他尚未真正涉足文坛的核心。
一旦获得了柳若海的赞誉,他便如同得到了文坛的接纳与认可,名声更是如日中天。
李权对此却谦虚地表示:“这不过是虚名而已,我愧不敢当。”
他举止得体,内心却明白柳若海此次邀请他必有其他深意。
柳若海虽未明言,但他也聪明地选择以静制动,保持警惕。
宴会在谈笑风生的气氛中逐渐推向高潮。几杯美酒下肚后,柳若海突然将目光转向李权,提到自己家中的凉州美人酒甘醇可口,邀请李权一同前往品酒。
李权随即跟随柳若海走出宴客厅。
夜风习习,吹散了李权身上的酒意,使他头脑更为清醒。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夜色中,最终来到湖边的小亭。
柳若海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李权,眼神清亮,已不见先前的醉态。
他淡淡地问:“殿下此次来到凉州,可有什么计划或打算?”
李权心中一紧,表面却故作镇定地回答:“柳老何出此言?我既然被封于凉州,自然是要遵从圣命,安心在此度过余生。”
柳若海见李权回答得滴水不漏,却突然笑了起来,坦言自己既非皇帝的人,也非太子或睿亲王的人。
李权闻言,双眼微眯,试探地问:“那么柳老究竟想说什么?”
柳若海声音低沉而有力,直言不讳:“我想问殿下是否真正明白自己肩负的重任,是否了解‘齐王’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分量!”
李权被柳若海的话深深触动。
他曾在京城官场见识过太多的权谋与算计,每个人都为权、利、名而争斗不休。
柳若海却是一个例外。
他曾在十几年前高中状元,本有着光明的前途,却因厌恶官场的黑暗而毅然辞官归乡。
想到此,李权不禁对柳若海肃然起敬,认真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古人有言:“身处高位则心系天下,身处低位则自修其身。”
我李权如今在武威郡连立足之地都尚未稳固,即便心中牵挂凉州百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为大康的皇子,我李权并非不晓黎民百姓之苦,只是先前在京城的日子,朝不保夕,权谋斗争不断,我深知自己的处境。
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连自身的安危都难以保障,又何谈去关心天下万民?
那些所谓心怀天下的豪言壮语,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不过是空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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