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做何买卖?”
虞杳正皱着眉头深思时,察图寮突然这般问;
显然,他不想再聊敏感的朝政之事!
恰好,虞杳也觉得脑容量有限,事情太多消化不良,便顺意道;
“目前还不得而知,闲逛几日再说,若是没有合适的买卖……”
“有!”
虞杳话说一半儿,察图寮立即出言打断,且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对啊!
他可是新罗城的城主,自然多的是赚钱的门路!
虞杳盯着他愣了一瞬,便笑着问;
“不知大人有何路子?”
察图寮却而不语,在虞杳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才开口;
“你想要涉及哪方?”
原打算在这里开间茶楼,或歌舞馆的虞杳,此时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
察图寮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又低声问;
“想必粮食你也有经营,不如开家粮行如何?”
听他这话,虞杳想都没想就拒绝;
“不行!”
拒绝的干脆利落,让察图寮一脸疑惑;
“为何?”
由于地理环境的问题,背部紧靠沙漠的鄱芜,粮食一直是个大难题,每年有大部分从元启运来!
如今粮价高涨,虞杳若开家粮行,暗中又有他照拂,生意定会不差,察图寮实在想不出她拒绝的理由!
虞杳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解释;
“粮价暴涨,接下来将会有许多无辜百姓活活饿死,我无能为力改变什么,但也不愿意在其中参一脚!”
察图寮怎么也没想到,虞杳拒绝的理由竟会是这个!
他凝着眼眸看了她一会儿,便又问;
“你既心怀仁慈,开粮行也能帮到他们,为何却又这般执着?”
虞杳却被他的话死笑了,便没好气的说;
“大人是要我开个粮行来救济你新罗的百姓吗?”
察图寮面色一急,张嘴就解释;
“我并无此意!只是觉得你开粮行能压住价格,对于暴涨的粮食局势能有所改变……”
说到这儿察图寮没了声音!
因为,他这般提议也是有私心的,虞杳却一脸讽刺的笑着说;
“大人还真看得起我!”
“且不说粮食价格根本不是一两个商人能决定的,就算真能决定,你们朝廷能答应吗?”
察图寮却挑了挑眉,一脸自信道;
“别的地方或许如此,但是新罗不会!只要你开粮行,价格便由你定,这点,我察图寮拿性命同你保证!”
看着满眼真诚的察图寮,虞杳却无奈的笑笑;
“大人这是要同你们朝廷作对吗?”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我并无那般大的本事,亦不想卷入鄱芜纷争……”
说着,虞杳顿了顿,看了一眼桌上的土豆箱子,收起脸上的笑意,极其严肃道;
“大人另谋人才,而我呢,只想安心的做点儿买卖,挣点儿小钱,养家糊口而已!”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却被‘养家糊口’这几个字给弄破防了,察图寮无可忍,微微抽搐了几下嘴角就问;
“你要养家糊口?”
甚至,察图寮很难想象面前还不到十七的虞杳,竟然肩负这么重的担子!
怎么看都有些不切实际!
十七!
也太小了吧?
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不由的盯着虞杳一通打量,桌子以上的上半身,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虞杳咬牙道;
“大人若是无聊,在下告辞!”
察图寮立即收回视线,且一脸紧张的开口;
“六儿莫恼,我只是太过惊讶罢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般本事!”
“与大人比倒是差远了!”
虞杳一句虚情假意的恭维,却让察图寮眼神一暗,不由低声道;
“是差远了!我十七岁……”
说着,他眼神中带着破碎感盯着虞杳,脸上却露出绚烂的笑容问;
“六儿,想不想知晓,我十七岁在做甚?”
他眼睛眼中渐渐涌起的熟悉疯狂,让虞杳清楚的意识到,察图寮的十七岁,或者是他的整个少年时光绝对不幸福!
为了杜绝他再次发疯,虞杳立即开口拒绝;
“不想!”
“不,你想!”
果然,这变态又疯了!
整个人已经失去理智,处于癫狂状态,眼中的情绪更是复杂到让人难以直视,虞杳控制不住头皮有些发麻,只想立即离开这里,奈何,她不能不顾及柯丞!
眨眼间,就见察图寮缓缓起身,来到虞杳面前,略微有些混沌的双眼,带着虚浮的笑意缓缓开口;
“我十七岁时,被送去摄政王府,任由折磨,玩弄,还不如养在院里的猫狗,更不如低贱妓奴……”
那双深邃而涌动着疯狂情绪的眼睛,慢慢平静下来,盯着虞杳冷冷讲述着他不为人知,又不堪回首的过往,仿佛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毫无波澜,亦漫不经心;
但虞杳知道,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毁灭自己,殃及别人的危险!
但是,莫名的心中一抽,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可怜、无助、愤怒、任人欺凌、浑身是伤,体无完肤的小小少年,倔强的背影!
那,就是少年时的察图寮!
果然,他的变态是特殊的人催动,特殊的环境孵化而成的!
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是这般!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有些心疼的虞杳,看着讲完一切,眼神冷冷,却又带着深深的恐惧死死盯着她的察图寮,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又怕刺激到他,正纠结时,冷而颓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样的我,六儿是不是也觉得肮脏?厌恶?憎恨?”
“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说完,他没勇气再盯着虞杳,缓缓转身朝着屏风走去;
在虞杳的注视下,上前抬腿跨进浴桶,闭着双眼顺着浴桶壁缓缓滑坐下去,任由整个人被水淹没……
静静坐在那里的虞杳,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一直没动,慌忙起身上前,就见水面漂浮着一团墨发,衣服漂在水中,而察图寮面色发白,紧闭着双眼靠在那里,就像没了气息一般!
瞬间,虞杳心中一慌,伸手抓住……
松垮垮的衣袍滑落,没有外物可抓的虞杳,顾不得多想,一手圈住察图寮的脖子,一手薅着他的长发,粗鲁而迅速的将人提出水位;
“咳咳咳……你……放手!”
被虞杳跟拔萝卜一样揪着头发,一手卡着下巴圈住他脖子提出水面的察图寮,猛猛的喝了几口水,一边痛苦咳嗽,一边低声哀求她松手;
因为,他感觉头皮都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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