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就凭你这精神,就该给你记功!”我的夸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话头一转,接着说:“咱们的任务是什么?掩护儿童团撤离,不是跟他们拼命,留作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邱连长皱眉说:“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咱们就撤呗!可是你看,出村的路只有一条,还让鬼子给封上了,村后的坡太陡了,左右两侧都是河,咱们还有这么多伤员…”
我挥手打断他的话:“知道为啥我是营长你只是连长吗?”
旁边有人嘘了一声:又来了!
我继续说教:“因为遇到困难我会想办法解决,而你只会强调困难。”
他有些不服气:“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我不再卖关子,告诉他说:“半个小时之后,你们带领全体人员从村口出去后先向北绕过鬼子驻地,然后转道向西,趁夜撤离,前往梅田湖镇,从那里过河!”
他更不理解了:“鬼子怎么可能这么老实放我们出去了?他们的阵地距离我们不足二里路,拍马就赶上我们了…”
我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本营长今天晚上要单刀赴会,陪那鬼子老大喝两杯去!记住了,你们最多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徐志凤猛然出现在我面前,抓住我的衣服领子质问:“你又要拉什么鲜屎?你不要命了?”
我赶紧求饶:“大姐你别激动,那鬼子不是写信让我投降吗?我去跟他们谈谈条件!你放心,我自然有脱身之计!”
郑三斤兴奋了:“大哥带我一起去!当年关公单刀赴会还带了一个扛刀的呢,叫啥名字呢?”他挠头想了一会子也没想起来。
我拍着他的脑门提醒说:“人家叫周仓!他可以扛着关公的大刀跑的比马还快,你行不行?不行就别跟着扯淡!去了反而是个累赘。”
我卸下背包丢给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马丽丽送我的怀表,打开之后,凑着火光,又好好看了看自己媳妇的照片,自己都忍不住咧开了嘴,感觉端着怀表的手都暖洋洋的。我咬牙合上盖子,塞到徐志凤手里,云淡风轻的说:“如果我追不上你们,就设法把我这些小零碎交给我媳妇当个纪念吧!”
徐志凤发疯一样晃着我的肩膀大吼:“你能不能别捉妖了?咱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周围的一群兄弟都围了过来,异口同声的劝我说:要死一起死!
我站起来厉声说:“我刚才扔鞋头给自己算了一卦,绝对安然无恙,执行命令吧!”
陶大勇把懋守道长给推了过来,指着他脑门说:“牛鼻子,你赶紧给咱们老大算一卦!这一去吉凶如何?”
道士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挥手说:“他那两下子不行!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都他妈的少废话,马上执行命令!”
徐志凤又打了我脑门一下,咬牙说:“如果你死了,我就…”她终究不知道说啥好,转过话头对其他人说,“来人帮我抬伤员,准备转移!”
邱业涛和另外两个连长起身给我敬礼,转身去传达命令了,王云强和李华踹着身边还在发呆的几个兄弟,骂骂咧咧的让他们准备出发。
我起身拍拍屁股,独自一人走向村口,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特别高大。
全营的兄弟都站在村中路边为我送行,一直把我送到村口,我都能听到他们抽泣的声音,于是回头不耐烦地说:“大老爷们儿,哭哭唧唧的干啥?哥们我又不是去送死,我喝酒去了!都赶紧滚蛋,别烦我!”
事出无奈,才出此下策,不是我有多么高尚,只是我会算一笔账,一条命换几百条命,还是比较划算的。
我径直走向鬼子营去,道路两边突然窜出几十个鬼子把我团团围住,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这些人就是他们留在这里观察我们动向的,我叉着腰对他们说:“带我见你们指挥官!”
不管他们有没有人听得懂,我脚步都没停,继续朝他们营区前进,这帮家伙被我的气势给镇住了,端着枪跟在我身后,时刻瞄准着我,真不明白他们怕个啥!我心里念叨着:我的三个傻连长哟,现在就是撤离的最好时机,可别错过了!
此刻月黑风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甚至蹲在装甲车里值守的鬼子都探出脑袋来看热闹。那些在火堆旁休息的家伙也纷纷起身,对我行注目礼。
我被数不清的鬼子围在了营区中间,一个鬼子大佐从帐篷里走出来,这家伙留着仁丹胡子,带着日本军帽,显得脑袋特别尖,一笑起来,满嘴歪牙,把军刀往地上一杵,你的嘴笑呵呵地说:“我是联队长,神崎哲次郎,阁下怎么称呼?”这家伙的中国话说的还真不错。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卑不亢的说:“我是团长,闫老四,阁下的信我收到了,想来跟你谈谈合作事宜!”
这家伙一脸欣喜,招呼我说:“哟西,原来是闫桑,久仰,请随我进帐篷详谈!”
这家伙把中国人说话虚伪的精髓学得一干二净,第一次见面说久仰,第二次见面说久违。
帐篷门口的两个卫兵伸手拦住我,神崎哲次郎伸手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骂道:“八嘎!闫桑是我的朋友!不得无礼!”
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这两个日本兵怎么可能听得懂中国话?
我也明白两个卫兵的意思,于是把手枪带子解下来递给其中一个卫兵,拍着他的肩膀夸奖说:“吆西,你滴,尽心尽责的干活!”
神崎哲次郎进门之后就开始脱靴子,这是他们的规矩,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不脱了吧!只要我一脱鞋,那效果跟你们的毒气弹差不多,咱们就没法喝酒聊天了!”
他一愣,马上笑呵呵地说:“闫桑说笑了,毒气弹是国际上禁止使用的武器,我们是坚决不会使用的!”
真是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遭雷劈!
然后他马上转移话题说:“对对,喝酒,喝酒!我这里有你们中国的老白干,还是我们占领衡水的时候弄来的,正宗的很!”
我心中自然不爽,但也只能强压愤怒,笑呵呵地说:“一直听说你们日本的清酒跟马尿一样,我倒是想尝尝!”
这下轮到他尴尬了,赶紧招呼手下给我们上酒,这日本人喝酒也真抠门,连一盘花生米蚕豆都不给,就那么干喝。
谈正事之前,我夸赞他说:“神崎哲次郎先生的中国话说得真地道呀!”
他跟我说:“鄙人曾在北平担任过十年的外交官,对中国文化非常有兴趣,中日文化交流源远流长,日本的建筑风格还是沿袭你们唐朝时候的,只是你们风光不再,被那无用的清政府带进了落后的境地,饱受列强欺凌。所以我们大日本帝国才要来拯救你们,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带领你们一起走向发达。”
我没有接他的话,端起酒杯示意他一起喝一个,一杯酒下肚,差点吐了,说这玩意跟马尿一样,真是侮辱了马尿。
于是我皱眉说道:“怪不得你们不愿意在岛上呆着,偏偏来我们中国惹事,哦不,是来帮助我们,你们这酒简直就没法喝,还是换老白干吧!”
我的话中带刺,这老小子居然也不生气,又招呼手下给我们换了老白干,我尝了一口,有劲,就是这个味儿。
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你是做大事的,其他的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想问问,如果我带着我手下一千多人到你这来要口饭吃,能给我一个什么前程?”
他慢悠悠地鼓掌说:“闫桑说话果然够直白,我喜欢,这样就省去了很多弯弯绕!”
然后他开始给我画饼:“闫桑部队的战斗力我已经领教过了,虽然你给我们造成了较大伤亡,但是也赢得了我们的尊重,你们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更希望咱们以后会成为朋友。只要贵部选择和我们做朋友,我们将会向南京方面极力推荐,阁下晋升为上校团长是没问题的。”
我表现的欣喜若狂,赶忙举起酒杯说:“那就请神崎先生替我多美言两句,实不相瞒,跟着国军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上尉,论打仗我不比谁差,就是因为我不是黄埔毕业的,所以备受排挤,啥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说完我独自干了一杯。
我的精彩表演完全骗过了这个家伙,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多了,兴起之时,他还让手下几个兵蛋子脱鞋进屋跳他们的阿波舞给我看,就是我之前说的像做贼一样的舞蹈,我强行压住内心的恶心,很虚伪的笑着给他们鼓掌。
这家伙的酒量真不行,几杯酒下去之后就开始脸红,说话时候嘴里像含着一个石块,呜呜啦啦的听不清楚,一句话可以重复100遍,还从座位上起身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左摇右晃,称兄道弟,仿佛白天打的你死我活的不是我们二人。我抬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我长舒一口气,料想那帮小子这会儿已经跑出去20里地了,我现在就该设法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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