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在医院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的张玉娟,出了医院来到街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这才意识到:这偌大的县城,自己一没亲戚二没相熟的,就算有最多也就是同村或者关系很远已经多年不在联系的远房亲戚了。
张玉娟一边走着,一边摇着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是慌了神——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家人才是,真是的,我咋这糊涂呢……等铁军大哥和爸妈来了,最起码也能帮我定定神吧。”
心里多少稳定了些,她便朝不远处的一个可以打公共电话的报刊亭走去。
…………
家人一听张玉娟说冯铁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立马放下手头活计,不到半个小时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
两位老人隔着重症监护室的门上小窗,看到浑身插满管子的小儿子后,不约而同地鼻子一酸,满脸哀伤。
冯爸爸倒还算镇定,但冯妈妈却立时一阵哀嚎:“我可怜的儿啊,你咋受这么大的罪啊,啊……我的个老天爷呀……我那……”
拖着长长的农村妇人特有的那种悲伤调子,第二声哀嚎尾音还没落地,冯妈妈便晕厥了过去。
旁边的冯爸赶忙掐着老伴的人中,冯铁军大哥也眼疾手快地搀扶起冯妈,将其扶到走廊的长椅上后,跟自己媳妇儿交代了两句,看了看媳妇儿凌厉的眼神,硬着头皮拉起冯爸来到了走廊尽头。
…………
“爸您知道我家情况,俩儿子,一个上高中了,一个上小学了,这六月里才又购置了新的三轮车,也不怎么宽裕。”听到父亲说希望他这个做大哥的为铁军的事多出点力,冯金军一时为难道。
“你个兔崽子啥意思?你好歹是铁军的亲大哥啊,”冯爸虽然知道铁军大哥的话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失望,“听医生说,要是想让铁军活下去的希望多一些,手术是必须要做的……我跟你妈劳累了一辈子,挣得家底都给你们兄弟结婚用了……”
看到张玉娟朝自己走了过来后,多少有些尴尬的冯金军问她有没有跟工地联系。张玉娟解释说自己来到医院时没看见什么人,只知道铁军在一处工地打工,其他的一概不知,要是知道的话,也不用他们提醒,自己自然会讨说法……
…………
本指望着至亲能给自己些许帮助呢,没想到是这副情景。
最后冯家人的意见是:不如将冯铁军拉回去,不治了,让他安心在家待上这最后的几天。
不管冯家人或是出于对高昂的医药费的无奈也好,或是出于私心也罢。她张玉娟是铁了心要给丈夫更多的活下去的希望的。她不想轻易放弃。
虽然想到还有娘家人在,但因自己当年坚持嫁给没手艺家里又是俩兄弟的冯铁军,也早已断了关系。
“走投无路,不过如此罢!”
独自在院门口徘徊到夜幕降临的张玉娟,丝毫没有察觉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一看就像街溜子的社会青年正在朝自己靠近。
“这位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是?……”张玉娟抬眼一看,这人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当下心生厌烦,“我不认识你。”说着便不耐烦地准备走开。
奈何那黄毛不依不饶,亦步亦趋地跟在张玉娟身后:“哎,姐姐,您别急呀。我看您……”
张玉娟听得烦了:“你有完没完,这里是医院,我警告你别跟着我……”
“姐姐是不是在钱上面有什么烦恼?”
一听到“钱”字,张玉娟便愣在原地:钱?
她转过身来,警惕地与那青年保持着一段距离:“什么意思?”
黄毛看张玉娟来了兴致,内心欣喜不已:“自我介绍下,我叫秦四……”
…………
“吴少,人带到了……”
三和大酒店三楼专属客房内,吴吉手里晃着半杯葡萄酒,一脸和善的对站在门口的张玉娟说道:“您就是张姐吧?”
张玉娟一开始还以为秦四是放高利贷的,本不想跟他过来。但是后面秦四说是帮他老板一个小忙,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但是仔细一想,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帮个小忙就可以得到一笔钱?怕不是什么……
但是丈夫的病情急等着用钱,眼下还能有其他办法?她最后深思熟虑了半天,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跟着秦四来到了吴吉房间后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什么老板,明明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这个什么秦四,怕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警觉的张玉娟看到秦四口中的所谓老板,原来是个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身子向门口退了两步,一脸不可置信:“你就是秦四的老板?”
吴吉放下酒杯,让秦四退了出去并把门打开虚掩着。满腹心事地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幽幽道:“是这样……”
…………
出了酒店,把手里那位老板给的“定金”往紧了攥了攥,张玉娟一时间暗暗下了决心:为了丈夫,牺牲自己一些东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再说了,只要自己不说,这件事铁军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等他醒了问起医药费的事,就说是从一个发达了的同学那里借的。
第二天不等医院过来询问,张玉娟早早的便去一楼收费窗口补交了所欠费用和手术费用。
交完费用,医院下午便对冯铁军组织了多方会诊。
手术很顺利,但由于病人脑部受损严重,只有极小的概率恢复成正常状态;饶是如此,按照医嘱,病人仍需及时护理,否则形成二次感染,恐怕活下去的概率会很渺茫。
即便情况还是很糟糕,但好歹保住了活下去的希望。
张玉娟望着病床上身体无法动弹,只有眼神跟自己进行着似有似无的交流的丈夫,一时间情绪翻涌,不能自已。
…………
喂完丈夫来到走廊尽头的张玉娟,透过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望着那些欢声笑语地过着马路的学生,一边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自己二十五年清清白白的人生,却做了那样的傻事;就因为一时的一己私欲,让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身陷囹圄,后半辈子可能就毁了……可如果自己不那么做,恐怕丈夫这会儿只能在家等死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当天被带到派出所后她才得知,那包自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其实已经触及到了刑事范围。吓得她不等警察询问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认识吴吉,如何拿到吴吉的资金,如何进入徐卫所在房间,以及如何假装不知情报警、陷害徐卫的过程事无巨细的交代了出来。
警方念在她认罪态度良好,这件事又碰巧牵涉到另一件布控多时的重大案件,于是正好借助此事件顺势让她做线人。如若不然,恐怕此时的张玉娟也不会待在医院里了。
而为了尽可能减少自己内心的愧疚,她打算等事情了结后,好好的当面去跟那位同学道歉并且打算准备让那位同学提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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