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缇给姑娘松了绑,道:
“我是来救你的,你快走吧!对了,你在京中可有能投靠的人,要是没有地方容身,你可以跟我回去。”
要是这姑娘在京中没有栖身之所,那放她出去,她也很可能再遇危险。
那姑娘眉眼清秀,一脸感激。
“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是来京城投奔姨母的,刚进京城,就被人贩子盯上了,一不小心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我知道姨母住在那里,出去后,我会去找她,姑娘请放心。”
苏晚缇点头,偷偷带着人出去,看到那姑娘跑远了,她才偷摸地回院子。
第二天,苏晚缇就听到院子前有人议论,说秦嬷嬷一早回去,发现买来的姑娘跑掉了,人财两空,坐在门口大骂。
她躲在院门后面偷笑,心里想着,
秦嬷嬷啊,你现在哭还太早,
谁让你做那不把人当人的缺德事呢?你等着,我早晚要把你的房子给点了,让你一生积蓄化为灰烬。
到第五日,院子外来人了,是管家。
管家来传苏父的口信,
“五小姐,老爷说了,过些日子,等你伤养好了,就送你去春宁州。那有一苏家的远亲,是经商的,有铺子有田产,必会为五小姐找一个好人家。”
前世,苏晚缇一直躺着床上养伤,她万念俱灰,根本没心思看这春宁州是何地。
这一世,苏晚缇生出了兴趣,想看看这春宁州到底在何处。
苏晚缇找来地图,在地图上寻找春宁州这三个字。
指尖落在标着“京城”二字的圆圈上,一双眼一圈一圈地向外看。
在京城上方一指开外的地方,她找到了“春宁州”这三个字。
苏晚缇凝眉,按照地图的比例尺算了一下,这春宁州距离京城起码有五百里。
从地图上看,京城与春宁州之间,多山多河,想也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
她曾听闻,北面多山匪,做生意的都不愿意往北边去。
而且,苏家的生意多在南边,旁支也大多数居住在南边,她从未听说那么北的州郡,有苏家的亲戚啊……
苏晚缇越想越不对劲。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父亲不会是想在路上害死她吧?
不,不用父亲动手,他都不用安排人动手。
只要苏晚缇踏上去春宁州的路,过上几座山,估计她的命就没了。
这么多山呢,总有一个山是被土匪占据的。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一路安然无恙,到达五百里外的春宁州?
这一刻,苏晚缇头皮发麻,浑身冒出冷汗来,身子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又湿又冷。
苏晚缇的手在抖,嘴唇在抖,舌尖喉咙干得不行,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她本以为,父亲是在她失身之后,才对她动了杀心的,没想到,他早就不想留她的性命了。
他想手不沾血,干干净净地处理掉她,所以故意选了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路上危机四伏,任何一个小危险,都能让她意外地没了。
苏晚缇的牙齿控制不住地上下磕碰着。
她知道父亲薄情,可她没想到父亲会比她想的更薄情,更残忍!
此刻,苏晚缇知道了这个比前世更让人心寒胆颤的真相,她心里压抑得不行。
再明媚温暖的阳光都照不亮这座宅院。
黑压压的暗潮从四面八方向苏晚缇涌来,她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又像是被人扔进海底,眼前漆黑一片,心里的悲凉恐惧无限放大。
这苏府是不能待了!
苏晚缇拿着剑,奔出房间,从狗洞钻出。
好在她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一路上避着人,待偷摸钻过最后一个狗洞,出了苏府,她才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苏晚缇知道,她还是得回苏府,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找个地方发泄情绪。
否则,她怕继续留在府中,她会忍不住把院门砸烂。
不知不觉,苏晚缇走到了一处幽静清凉之地,她抬头,一片青翠竹林就在眼前。
这是她前世的避难所,能让她内心平静的那片竹林。
苏晚缇抬起脚步,想走到竹林中央,可是她突然想起了几日前遇到的那位容先生,迈出的脚慢慢地收了回来。
站了片刻,又摸了摸竹子,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之时,一道男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姑娘,你终于来了,你这是想通了,要接受容某的指点吗?”
容洲从竹林间阔步而来,鞋子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我怕你反悔,来时找不到我,这几日的午时,我就到这竹林间转一转,看能不能遇到你。”
容洲撒了谎,其实他前几日都没来,今日才来。
上次分别后,容洲本想将她当个陌生人忘记。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总在无意之间,想到她垂眸时的安静模样,还有她离开时,留给自己的单薄坚韧的背影。
容洲心里总是惦记着,今日就忍不住来到这个竹林里碰碰运气。
等了一会,就在他正要离开之际,她来了。
见到她的一瞬间,容洲想着,这次是两人的第三次相遇了。
这说明,两人的缘分是上天安排的,他不能错过。
苏晚缇垂眸,轻轻叹气,而后转过身来。
容洲的目光便落在她粉白的小脸上,见她抿着唇,一副倔强的模样,便道:
“难道容某猜错了,姑娘不是来练剑的?”
苏晚缇凝眉,
她要跟他说什么?难道说,我不是来找你练剑的,是因为我知道父亲要杀我,我心里压抑气愤,所以来排解情绪的?
这话她不能说。
那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苏晚缇点点头,低声道:“我是来练剑的。”
容洲打量着她,觉得她的神色不对,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过,现在两人的关系还很生疏,他不能多问。
便道:“姑娘这么想就对了。既然要练,就该练好,练得精深。这把剑能要了别人的命,也能保住自己的命,若是只练了皮毛,学的一身花拳绣腿有什么用?这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苏晚缇听了这番话,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心里的愤恨之气也消散了些,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轻声道:
“先生说得对,只是我没有基础,还得劳烦先生费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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