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午夜,四下静寂无声。
虽是荒野,却听不到一点野兽的叫声。
这点颇为诡异,却也让苏晚缇的心暂时放松下来。
她的身体残留着重摔后的痛楚,布衣被树枝和草割开了几道口子。
脸上和裸露的小臂上有好几道破了皮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嘶——这又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苏晚缇忍着痛,站起身,拧了拧湿乎乎的衣服和袖子,步履蹒跚,走到了溪边一半米高,表面平缓的石头上坐下。
然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空间中取了一颗止痛补血丸,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几秒后,止痛补血丸见效,她身上的痛感消失,从丹田处生出暖意,缓缓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身体舒服些后,原主的记忆如潮水,一起涌入苏晚缇的脑海中。
原主也叫苏晚缇,是山岩村的村民。
十六岁的她,现在带着病重的母亲和五个年幼的弟弟妹妹生活。
原主的父亲苏菘是一名采药人,他胆大心细,身手了得,能不系绳索,不带铁爪,攀爬于险峻陡峭的悬崖峭壁之上。
他水性极好,进入水中就如回到水里的鱼儿一般,能潜至百米之下。
苏菘聪明好学,记忆力也极佳,自学认识了简单的字,认全了草药的名字和模样。
凭借不凡的身手和超好的记忆,苏菘能采到常人所不能采的珍稀药材。
苏菘将采到的珍稀药材拿到县城大药铺卖钱,收入颇丰。
跟富户人家自然是没法比的,但是在这偏远的,小小的山岩村,苏菘一家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他攒了些家底后,二十岁娶亲,娶得是隔壁村姓章的女子章荷花。
而后,两人分家出去,在村子最东边分到一块地,盖了房子,接下来十七年生下了六个孩子,日子过得平淡和美。
原主就是苏松夫妻的第一个孩子,生下她的第八年,两人才生下第二个孩子。
所以原主的童年时期,得到了父母独一无二的宠爱。
苏松重视这个女儿,去县城卖草药时都要带上她。
他还白送了一家药铺很多药材,就因那家药铺是一女大夫所开,那女大夫可以教他的女儿识药草明药理。
后来,在原主八岁的时候,那女大夫正式收她为徒,教她如何制药,如何配药,如何诊脉针灸,如何治病救人。
山岩村地处深山之中,与外界交流甚少,村民的思想自然要陈旧很多。
在各家只能勉强饱腹的情况下,谁家会出多余的钱财送女儿学手艺呢?
所以当时苏松的决定引来了村里人的非议,就连妻子荷花也受到了这些质疑声音的影响,变得犹豫起来。
“松郎,我们送阿晚去跟女大夫学医术是不是做错了?再过几年,阿晚就要择婿嫁人了,她带着一身本事去协助夫家,为夫家挣钱去了,对我们的家庭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省下钱来,让晨芷、午芎他们吃点好的,将来送他们去药房学艺,对我们家才是真的有好处。”
苏松却不赞成妻子的话。
他想得更为深远,“荷花,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有一技之长,将来能独当一面。”
“尤其是女儿,更不能敷衍地将她养大就算完事了。”
“她有了一技之长,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以后无论是嫁人还是不嫁人,她都能靠自己的本事挣得一份银钱,供自己生活,不用仰人鼻息,更不会走投无路鬻儿卖女以换取三五两银子果腹。”
“即便日后女儿嫁出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嫁出去了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吗?看着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好,忍气吞声,吃口饭都要看人脸色,我们做父母的心里不会难受吗?”
“所以,荷花,无论是阿晚,还是她的弟弟妹妹,我都会尽力去培养的,我希望他们长大后像我一样,能够自食其力,能够用自己的本事挣一口饭吃,这口饭不仅能保命,也能保住尊严。”
荷花不认字,也没读过书,她的观念和见识都是从娘家和村里获得的。
苏松的话,她听不太懂,也不能完全理解。
但是她听明白一点,让女儿学本事,对女儿的一辈子都有好处,以后女儿不用在婆家受气,也不会饿肚子。
“好。”她低低应道,心里既羞愧又欣慰。
羞愧的是,自己是孩子的母亲,竟然听信了那些旁人的话。
旁人有几个是真正为别人好的?他们嘴巴一张,好的坏的都说出来了,自己若真听了他们的话,断了女儿学医的路,日后女儿若过得不好,这些人哪个会站出来负责?
欣慰的是,自己嫁对了人,她的郎君聪明又能干,对家人负责,为孩子谋划,这样的男子,找遍附近几座村子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日子如秋日的流水,和缓流淌,直到三个月前,苏家平静和幸福的小日子戛然而止。
苏松在山崖峭壁间采到了一株极难得的草药,这株草药叫还魂草,他带草药去县城医馆。
在县城大门口,苏松看到城门贴着一告示,说是碌州有一安姓贵人等着还魂草配药救命,悬赏万金。
万金……
苏松很难不动心,若是得了一万金,那他再不用冒险去采药了。
碌州距离县城不过百十公里。
他将还魂草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放着,让人给家里送了口信,又在街边买了十几个炊饼,而后出发去碌州。
这一去就再未回来。
有人说曾在去碌州的官道上见过他,那时他孤身一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人说曾在山崖之下看到过苏松的包袱,估计这人早就落入崖下滚滚河水中溺毙了。
有人说,附近有山匪活动,估计苏松被那些山匪劫财害命了。
也有人说,他家在碌州有亲戚,那里的亲戚说那姓安的贵人还在悬赏寻找还魂草呢,看来苏松是没到过碌州安家,殒命于途中了。
各种传闻都有,皆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凶讯。
原主得了信,从医馆回到山岩村,带着弟弟妹妹沿途寻找,多方打听,终是一无所获。
苏松就这样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家之主失踪后,苏家就被本家兄弟和村民盯上了。
荷花软弱无用,耳根子软,极好拿捏,原主是女儿,苏家的三个儿子皆不到十岁,这三个小男孩的武力值可忽略不计,剩下两个五岁左右的女儿更是没用。
苏家宽敞漂亮的三间房子和东山上的两垧田地就成了一块无主的大肥肉,馋的人口水横流。
好在原主凶悍厉害,又学了一身的本领。
她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吓得本家叔伯谈她色变,周围邻居都不敢从她家门前过,在村里得了一个凶悍恶毒的恶名,这才堪堪保住了家业。
不过,原主清楚,这些人不过是暂时躲入了阴影之中的恶狼,临时收敛起了贪婪的嘴脸。
他们时刻盯着自己,心里盘算着阴谋诡计,伺机而动,想要吞下父亲好不容易积攒的家业。
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所以原主回村后,更为努力地采药卖药,她要养大弟弟妹妹,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再不敢来犯。
可惜,原主的愿望还未实现呢,便身受重伤,魂归西天了。
苏晚缇的魂魄就是这个时候穿越过来的。
她接收完原主的记忆,低头从胸口掏出一株还魂草。
“就是为了采你,她才跌下悬崖,失了性命……”
仲夏星空下,熠熠星辰将周遭照得清楚,手上的还魂草清晰可见。
药草被压的有一点变形,但是没有一点损坏,叶片清脆碧绿,紫色花朵娇媚艳丽。
小小的药草竟然接连断送两条人命。
苏晚缇眸光深深,轻轻叹息,而后将药草收好,揣入怀中。
“回家!”她起身说道。
原主跌下山崖后,在溪水边躺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估计家里人急坏了。
苏晚缇想起原主家里的情况,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救……救命……”
“有没有人啊……”
苏晚缇听到呼救声,头皮一麻,停下了脚步。
她顺着溪流往下走,走了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前方低矮灌木丛后传来人声。
说不定是这个小世界的目标人物呢?
苏晚缇心想,而后脚步轻轻,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走去。
拨开灌木枝叶,借着星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年轻男子闭紧双眼,痛苦呻吟,他的身上有刀剑之伤,衣服上染了大片鲜血。
“你叫什么名字啊?”苏晚缇低声问。
“我,我叫安靖,是……是……”因失血和疼痛,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含糊地回答着。
苏晚缇眉头微皱,她记得目标人物的名叫尚行简。
看那受伤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那他就不是目标人物喽?
陌生男子可不能随便救,谁知道他是会恩将仇报,还是招来祸害呢?
苏晚缇眸子微暗,悄悄地松开手,轻手轻脚地转身,准备离开。
忽地脖子一凉,一柄寒似冰雪的利剑横在她脖子上。
冷冽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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