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目光落在儿媳冯氏那刚隆起来的肚子上,默了默。
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个,冯氏,春,春娘是吧,你今年多大了?”
冯春娘和宁垣墨俱是一愣。
老娘自从那次摔了头,记忆就有些问题。
好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娘,春娘十九了,我十七。”
长子宁垣墨替妻子认真回答道。
娘亲失去了很多记忆,最近常常问一些这样的问题,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哦,幸好,幸好。”
周越松了一口气。
心里默念着,十九好,十九好,起码成年了。
儿子没有犯法。
十七,十七了,不对,这便宜儿子没成年呢。
而且,他们是去年成亲的,现在冯氏春娘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身材依然纤细,唯有肚子隆起来了。
去年,去年成亲的时候,儿子才十六,儿媳十八。
都是高中生?
呃,受不了了,天啊,雷劈了我吧。
迎着娘亲复杂难言的目光,年轻的小夫妻不知道他们可敬的老娘,此时正在心里给他俩不断量刑呢。
宁垣墨不去多想老娘目光里的含义,追问妻子:“后来呢,爹怎么说?”
“爹,爹说,爹说什么了?”
冯春娘避开婆婆审视的目光,艰难开口。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在家。”
耿直的宁垣墨回道。
“哦,哦哦,爹说的是,爹说,清儿都是二十二的老姑娘了,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给人续弦又不丢人,做举人老爷的正头娘子,又不是去做小。”
冯春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那娘俩的脸色。
她知道,婆婆最是爱重心疼长女宁清墨,而夫君也很是尊重长姐。
她嫁进这个家虽然才一年,但也看得出,这一大家子的人,除了那个从未见过的公爹,都是好人。
而且一家人相亲相爱,感情很深。
婆婆虽然嘴毒些,得理不饶人,经常把人怼的想一头撞死。
但她对家人是真的好。
对自己也好。
自己有孕,每天都有鸡蛋吃。
连最小的正在读书的小叔子,都没有每天一个鸡蛋吃。
自从自己有孕后,每天的鸡蛋都能吃两。
早上一个,晚上一个。
而且还每次都询问自己,想怎么吃。
是吃煮鸡蛋,还是煎鸡蛋,还是做鸡蛋羹。
要知道,家里只有那五六只鸡,好的时候,每天下三四个鸡蛋。
这夏天暑热,每天只下一两个。
宁老爷子瘫在炕上,是病人,也需要进补。
小叔子每日读书辛苦,更需要吃好点。
可是如果鸡下的少了,婆婆就把鸡蛋只给自己吃。
宁老爷子也说了,亏谁也不能亏了他的重孙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向泼辣不好惹的奶奶,在一旁笑而不语。
婆婆说了,吃,干嘛不吃,女人也就是怀孕和生孩子的时候,才被人像个人一样对待。
不趁机解解馋,犒劳下自己,更待何时。
可不能只想着别人,只亏着自己。
能遇上这样的一家人,她觉得自己是有福气的。
听公爹那样说长姐清墨,她都觉得生气,要不是碍于孝道,她都恨不得闯进去给公爹一巴掌。
当时她站在窗外,听着爷爷打公爹,公爹叫的那叫一个惨,她心里乐开了花。
而听到公爹那话,家里的其他人,必定更生气,自己还是要察言观色,不把话转述的太难听了。
周越黑着一张脸,好家伙,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子,要给比亲爹还大的老男人做续弦。
“垣哥儿,那个,你爹多大了?”
宁垣墨和春娘没想到周越又问出这样一句来。
垣墨默了默,回答道:“爹今年三十八了。”
顿了顿,继续道:“娘,你今年四十四。”
好家伙,周越生生比宁远才大了六岁,怪不得夫妻不睦呢。
可是,不睦怎么还生了四个?还是在宁远才整日不在家的情况下?
周越又觉得无语至极。
她不理解原身那个也叫周月的人,她俩同音不同字。
周越猜测,原身这个女人,可能是易孕体质。
一碰就怀孕的那种。
三人不再说话,周越和春娘坐在炕沿上,垣墨坐在小杌子上,各自想着心事。
这时候钱氏走进来,问道:“春娘,你灶上还蹲着锅呢?什么味儿糊了?”
屋里的三人一起抽动鼻子,好像是什么糊了。
春娘如梦方醒,赶紧跑去厨房查看,垣墨心疼媳妇儿,也赶紧跟在后头嘱托着,维护着。
钱氏看了一眼炕上坐着的周越,一屁股坐在了刚才春娘坐的位置上。
开口道:“周氏,想来你也知道了,远才那个挨千刀的,竟然要把清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比他还大几岁,不,比你还大的老鳏夫做续弦,呜呜呜,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不孝子啊,呜呜呜……”
钱氏悲悲切切的哭起来。
周越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年龄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长子宁远才一直是钱氏的骄傲,也是她的仪仗,她的精神支柱。
尤其是在老头摔断腿后,她一下子失去了依靠,只能靠着长子了。
可是长子太让她失望了。
长子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太超出她一个农村老太太的认知了。
她默默哭了一会儿,见媳妇不过来哄自己,就悄悄收了泪。
她也盯着窗户上的破窗纸,发起了呆。
过了好一会儿,垣哥儿过来喊奶奶和娘吃饭。
夏末秋初,天还热着,为了躲避毒烈的日头,农人们都是一早一晚去地里干活。
一般都是早上天一亮就起来,去地里干活。
等日头到头顶,天气热起来,才回家吃早食。
然后歇个午觉。
到了后半晌,日头不那么毒了,才又去地里劳作。
一直劳作到天全黑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吃晚食。
这样每天两顿饭,省了粮食,又不至于耽误农时。
一举两得。
今日因为宁远才的归来,大家回来早了。
回来早了就早点吃,正好趁着天光亮着呢。
吃完就早点睡,还省了灯油,今日还可以多睡会儿。
一家人默默吃完饭,宁远才拧着眉头,吃的不多。
他好久不吃这样粗陋的饭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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