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还几个人也跟着哭了。
尤以钱氏哭得最凶。
他们十几岁成亲,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老了,要做伴儿了。
老头子却伤到了腿,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每夜听着他睡不着费力的翻身,听着他的叹气声,可以说,最理解宁老头的就是钱氏了。
最深刻感受到宁老头痛苦的也是她。
现在宁老头好转,最高兴的也是她。
这是喜极而泣啊。
”这才五天,效果明显。“
周越也哭了,她仿佛看到了那一世的姥爷。
如果自己能早点学中医,早点接姥爷来城里跟自己同住。
兴许姥爷的腿还有得治,兴许姥爷还能多活几年。
”效果是很不错,多谢你啊,老大媳妇儿。“钱氏抹着泪,真心实意的感谢。
宁老头站了一会儿,就示意垣墨扶着他坐下,刚有起色,可不能累着了。
杨墨这时候很狗腿的拿着一张纸凑到爷爷跟前,道:
”爷爷,爷爷,那些木头咱们先用来做轮椅吧,还没买驴呢,车架子不急。“
杨墨自从周越那里知道了轮椅这个东西,做梦都想把它做出来给爷爷用。
现在眼看爷爷的腿有点劲儿了,也愿意出来走动了,这个轮椅不就要用得上了嘛。
周越也跟着凑上前,三个人讨论着轮椅的细节。
钱氏抹了一把脸,把没纳完的鞋底子放到一边,跟春娘去灶间做饭去了。
钧墨懵懵懂懂的,看大家哭,他也想哭,看大家笑,他也跟着笑。
看大家都去忙了,他也继续举着他的小弓箭四处射去了,刀哥继续帮他叼住箭矢,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车轮,可以做的大些,多用几根辐条,这样能支撑车轮更圆,走起来更丝滑。”宁老爷子指导着。
“嗯,车轮大了,到了平地处,坐轮椅的人还可以自己用手转动车轮前进。”周越道。
“……”杨墨和宁老爷子都看着周越,自己转动车轮?
这样的奇思妙想,你怎么想出来的?
周越其实是不懂的,她只在后世的电视上见过自己转动车轮的轮椅。
她去了城市后,大街上见到的轮椅都是电动的了,一摁按钮,就可以控制前进后退和车速,很方便。
但这里没电,她可不会发电,像穿越前辈那样发明什么玻璃,炸药啥的。
她智商不高,理科学得也不好,只能把一些生活经验传授给他们。
她的那点子理科的知识,还不及眼前这些人呢,她所依仗的,不过是有一些杂乱的肤浅的知识罢了。
占了知识不对等的先机而已。
一句惊醒梦中人,杨墨和宁老爷子立刻拿笔画起来,不时商量着。
自己只是提出一个点子,提纲挈领的掌握大局,大方向,具体细节还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周越看他们商量的起劲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
就去了灶间帮忙做饭。
家里不缺肉,这饭就好做多了,钱氏和春娘把主食和菜谱都想好了,周越自然毫无异议。
也插不上手,于是去处理那些羊油。
把羊油摘干净,打算先熬一遍,把杂质去掉。
锅都占着呢,周越到院子里,清墨做着一些绢花绒花,打算下次去赶集卖卖试试。
周越拿过一些布头也想帮着做,一遍和清墨商量这炸鱼的事儿。
“我想,是不是可以羊油里加猪油,甚至再加点花生油,试试炸出来怎么样?”
清墨手下一顿,眼睛亮了,“倒是个办法。羊油味儿大,加了猪油,大家接受起来会好很多。可是花生油是做什么用?”
周越知道,油炸东西还是植物油最好用,其实油炸东西用调和菜籽油最好。
可惜油菜籽不是本地产的,花生倒是有,旱地里种的,但本地交的公粮里有花生。
因此每家每户除了交公粮和留种之外,基本上剩不下什么了。
榨花生油的人家不多,宁家是因为不交公粮,旱地又多,每年种的花生舍不得吃,除了留种,其余都榨了油。
吃的倒不多,大多用来照明了。
是的,炫墨每每熬夜看书,练字,大家晚上需要点灯的时候,都是用的菜油灯。
太奢侈了,舍不得吃的油用来点灯,但没办法,此时又没有煤油柴油之类的。
普通人家,也买不起蜡烛。
对了,蜡烛是什么做的来着?
石蜡树和猪油。
石蜡树是南方树种,猪油都是人吃,算了,还是花生油点灯吧。
好在大家大部分时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点灯的机会不多。
不过,自从周越开始督促大家每晚的学习,这灯油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照此下去,今年这些花生油,都得点了灯。
现在要把花生油加到炸鱼的油里去,周越想,到集上得记得买上一些蜡烛,或者其他油。
耽误什么也不能耽误学习,国人对于孩子学习的重视,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连平时节俭成瘾的宁老头和钱氏,对于点灯熬夜学习,都没有意见,毫不心疼。
二人商量好了,先瞒着钱氏偷偷放花生油,等赚了钱再告诉她。
这次学乖了,在家先试着炸一次,试验好了再去卖,不然赔不起。
翌日一早,大家起的更早了,去河里抓鱼。
辣蓼草河边有的是,用它药鱼也很简单,几个孩子很快就学会了。
等在河边,给水坝加着石头和泥块,周越无聊的四处张望。
看到这条村南的小河,紧挨着南山,从每道南山的河谷里,都流出来一条小溪。
这条河顺着山势,沿着许多小村,蜿蜒向东流去。
也可以说是很多人家沿河而居,才造成了今日这般景象,有水才有人家。
扯了一把辣蓼草,下意识放嘴里一咬,哎呀,好辣。
呸呸呸,周越吐出来满嘴的辣味儿。
清墨笑着扶住娘,知道这草辣还咬,这娘还真是……
话说,这草河边有的是,猪不吃,鸡不啄的,没想到还能药鱼。
“娘,你咋知道这辣蓼草能药鱼的?”
垣墨眼睛看着越来越浅的下游,嘴里问周越。
“呃,是,是你姥姥当年告诉我的。”
阿弥陀佛,推给老人家,不算不敬吧。
“娘,我姥爷和姥姥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咋啥都懂,都会呢?”
“是啊,娘,你怎么以前没说过呢?”
“是啊,娘,你要是早说了,兴许咱家早就可以吃到很多鱼了,咱家的鸡都能每天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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