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继续干活。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终于郑师傅那边一声低呼,挖出来了。
看着郑师傅父子铺在一块红布上的那株人参,周越惊呆了。
上面那几片小小的叶子,下面竟然是这么大一棵。
理论上人参叶子最多只能长六片叶子,但野参的也不是说六片叶子就比四片叶子年头长。
因为野外,意外太多,风雨和野兽,都会干扰到脆弱的植株。
不过,说它大,是因为根须很长,但它的主根,比想象中瘦。
叶子早就看过了,叶子下面,有一节像茎又像根的,郑师傅说那叫芦头。
芦头上面的一个个小的凹陷,叫芦碗。
一个芦碗代表人参的一年。
再下面就是主根,主根上密密麻麻的,有很多褶皱。
褶皱越多越细越密,也代表人参的年龄。
听郑师傅的介绍,这株人参的年头可不短了。
郑师傅边颤抖的手整理着那些须根,边给大家答疑解惑。
大家都觉得今日真是开了眼了,涨了知识了。
炫墨默默听了一会儿,提出了那句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郑爷爷,人参不栓红绳的话,真的会跑吗?“
”呵呵,人参不会跑,但会睡觉。“
郑师傅满是褶皱的脸,跟人参很像。
听见孩子问,他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
大家更感兴趣了,人参睡觉?
人参怎么睡觉?
”哈哈,人参在野外,地上的叶子是每年春生夏长,秋枯冬萎的。
这也是它的芦头形成的原因,每年都新出来一个芦头。
秋天脱落的芦头就是芦碗。
有时候遇到野兽踩它一脚,或者气候不好,太旱或者太涝,它就睡大觉,不肯再冒出头来。
这就是睡大觉。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觉得人参会跑。
今年看到它了,再来一看,就有可能看不到了。
那是因为它睡觉了,没出来,根在下面休息呢。“
原来如此。
看来还是要多跟大自然学习智慧啊。
适当的躺平,适时的躺平,是为了积蓄力量,来年成长的更好。
人参挖出来,用大红布包上,郑师傅郑重的把人参放到了,一个他们带来的长条木盒子里。
夫子二人用一些布条,和柔软树枝把人参牢牢固定在了盒子底部。
然后盖上盖子,郑师傅亲自背在了身上。
他们父子都轻嘘一口气,仿佛完成了多么伟大而庄重的事情。
其他人都跟着严肃了起来。
“郑师傅,太后娘娘要的是鲜人参,你们怎么保存它不干,不腐呢?”
周越问出了关键问题。
“呃,老朽还未想到办法,柜台里的鲜药,都是现采现卖。
卖不掉的,过几天就让它自然干了,再拿去,该阴干的阴干,该晾晒的晾晒。
反正鲜药每天都收,循环着也不会断了。”
听到这里,周越心里一动。
郑师傅继续道:
“这次毕竟特殊,这株人参需要新鲜着交到京城去。
虽然这里离京不远,但算上今日,明天出发,快马跑一天,恐怕赶不在天黑前进城门。
就算天黑前进了城门,宋大人也得第二日才能送进宫去。
到了太后娘娘手里,她想要用新鲜人参做东西,也得准备准备才能开始。
这样细算下来,快了也要两三日时间。
就算现在天气开始凉爽了,这两三日闷在这盒子里,怕是也不容易保证它的新鲜。
唉,不容易做到。老朽没遇到过。”
宋原之前没想到这一层,也有些挠头。
“天快黑了,先回家,坐在这里想,想破头也不一定能想得出来。
趁着天没黑透,赶紧下山。
到家里吃着饭,再想这事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得对,先吃饭,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崖上的人纷纷顺着绳子下来,然后牵着驴,喊着狗,朝着山下走去。
路上,周越故意跟郑师傅套近乎:
“郑大叔,你说我们山上的药材好,对吧?”
“对,老朽采药收药几十年,确实这样的品质难得一见。”
郑老头还沉浸在挖大人参的喜悦中,对周越毫无防备。
“那你说这棵黄芪和党参,如果干燥了,能卖多少钱一斤?”
“唔,我们店里卖,上等的甘肃武威好黄芪是一百文……”
“五十文?这么贵?”周越惊呼出声。
“一两。”
周越知道大辉这个朝代,和她认知里的历史上的朝代都不一样。
这里一斤是十两,一两是十钱。
一百文买一两,那就是一贯钱买一斤。
郑师傅很满意周越的反应,得意道:“当然,我说的是卖价,而且是甘肃来的黄芪。
你家这黄芪,属于二等品。
我们店里的收购价,还要低一下。
我想,大概可以给七十文吧。
我也不确定。”
郑师傅看了一眼宋原,谨慎道。
收购宋大人介绍来的人的药材,定价需要东家亲自定。
宋大人是自家大小姐夫家的小叔子,自然面子大。
这定价到底多少,他可说不准。
“哦,那可太好了。等我们把药材晾晒好,可以送去县里找你吗?”
周越趁热打铁追问。
“可以,可以。宋大人的亲戚,自然好说,都好说。”
“那就先谢谢郑大叔了。
对了,野生呢?”
“野参也不错,可以给到五十文一两。
这都是需要晾晒的很干才行啊,湿的可是要刨称的。
还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你,你今天挖出来的这些药材,有些年头了。”
周越洗耳恭听,这样的老药工,于药材上很精通。
他们肯定能看出来药材的年头和品质。
看周越态度恭谨,郑老头很满意,继续道:
“用根的药材,大家都认为是年头越长越好,对不对?
其实不然,比如黄芪和甘草,年头太多了,它里面就开始空心。
这根就越长越木质化。
最后变成了柴。
你看这样的,就有点柴了。”
郑师傅随手从周越背筐里拿出来一节黄芪,指着断面的圆孔道。
然后他把那节黄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嚼了一会儿,点点头道:
“嗯,虽然有点柴了,但胜在口感还可以,肉比较紧实。
吃起来也有甜味儿。
好黄芪,虽说有点过年头了。
但它生长的环境好,地好,光照不错,地势高,也没被水淹过。
因此味道不错。
瑕不掩瑜,可以,可以的。”
周越松了一口气。
周越盘算着,崖顶那块地不大,估计这黄芪和野参药材产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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