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梨正想回身刺他几句,没想面前的马车帘子倏地被打开了,露出一张千年不变美的惊心动魄的冰脸。
萧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瞟了她一眼,便目光沉沉地看向对面的玉流觞。
“玉侯爷这是又开始蹦跶了?可惜,本王忙的很,没功夫与侯爷瞎扯淡。”
沈长梨一听,有点想笑,‘扯淡’这两个字,之前还是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没想这厮活学活用,还用的恰到好处。
玉流觞本就是挑事儿,并无要紧的话想与萧衍说,瞧着他冷嗖嗖的眼神,他神仙似的抿嘴一笑。
“本侯知道殿下不待见我,但本侯与沈小郎可是情投意合,我们已成知音。”
娘的,玉妖精,跟她有仇啊!
沈长梨阴恻恻地转过脸,“玉侯爷要慎言,‘知音’这两个字你也配?别以为我家爷不知道你的阴险,想挑拨离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哟,沈小郎,方才不是你对本侯说的,要以身报恩的吗?怎么,见了靖王殿下,沈小郎就没胆变卦了?”
沈长梨真是恨死他了,正要破口大骂,那边萧衍却是冷哼一声,抢声道,“玉侯爷急什么,侯爷若真想入住靖王府,也不是不可以。待本王回府,洒扫两间院子,选个黄道吉日,再八抬大轿迎侯爷入府如何?只是,侯爷你可要想清楚了,靖王府可没有正经身份给你,你不过是靖王府里最上不了台面的妾......”
一席话,两边的人马恨不能都捂住耳朵。
沈长梨也揪了揪耳朵,她瞄了萧衍一眼,收到他‘赶紧上马车’的眼神,一提袍子爬上马车。
那边,玉流觞脸上甚是精彩,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街面上人来人往,被靖王如此当街调戏,他即便脾气再好,这会子也有点下不了台。
“侯爷回府好好想想,本王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告辞。”
萧衍放下马车帘子,雷鸣阴着脸,驾着马车就走。
马车里,沈长梨重重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萧衍。
几天没见着面,这厮轻减了,脸色有些憔悴,也不看她,抬手只揉着脑袋。
“爷,又头痛了?”
萧衍闻言斜睨着她,一脸的怒意,“与玉侯爷耍的很欢实?”
沈长梨有苦说不出,“爷,冤枉!你若秋后算账,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玉妖精的话,您也能相信?他就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看不得我们好。在马车里,我确实与他聊了些事,但都不是爷想的那样。”
“聊了什么事?”
萧衍阴着脸追问。
沈长梨抿了抿嘴,沉默片刻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玉妖精说,皇上已经给他下了暗旨,他要独审蓝松节......”
萧衍一听,懒洋洋地将身子往马车壁上一靠,微合着眼眸,“此事不用担心,他审不出什么......”
一听这话,沈长梨便知他已做了准备。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今日见萧云骥的事告诉他?
“见到萧云骥了?”
不等她下定决心,萧衍就眯着眼,眸光闪烁不定地看着她。
沈长梨心一跳,就知瞒不住,她本也不想瞒他,“他设了个局,当着我的面,让人刺杀了‘春华楼’的宁掌柜,我当街为宁掌柜做手术,救了他一命。萧云骥应该是想看看我的医术,所以,他将我带去‘如意楼’叙话,‘如意楼’里,沈藜正等在那里......”
萧衍一听,眸子一缩,沉默半晌才冷冷地问。
“他怀疑了你的身份?”
“怀疑了。”沈长梨重重点头,“甚至与沈藜一唱一喝想逼出我就范。我不上当,萧云骥便让婆子直接来验我的身。幸好李大小姐出现,不过,她也没能打消萧云骥的猜忌,是玉妖精证实了我是爷军医官的身份,但他的目地也不纯,是为蓝松节的案子。”
萧衍审视着她那张脸,也不知在想什么,漂亮的眸子明暗不定,最后一拍自己的腿,“过来。”
沈长梨一挑眉,瞟了瞟他的大腿,“爷......”让她坐他腿上,这不好吧?
萧衍精致的唇角勾出一抹意味,“几天不见,不想爷?”
沈长梨脸一红,眼睛眨了眨,刚要挪动身子,萧衍便大手一勾,迫不及待地就将她勾到了自己怀里,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让爷好好瞧瞧这张小脸,究竟哪里招惹到萧云骥——”
沈长梨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片刻,实在受不住他意味又灼热的眼神,沈长梨低下头,“爷,这张脸恐怕瞒不住......”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萧衍又爱又恨地看着她,“瞒不住什么?爷的人,他萧云骥也敢惦记?别以为爷好欺负,爷只是不屑与他一般见识,但只要他敢动手,爷就敢要他的命。”
他说的霸气又阴狠,让沈长梨听了既安心又胆颤心惊。
“爷,别,不值得......唔......”
话未说完,萧衍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沈长梨挣扎不掉,只得窝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几天不见,有点’小别胜新婚‘的味道,自从上次她闹走了萧衍的五个美人,她的妒名算是人尽皆知,而靖王独爱小奴的桥段,也是让人津津乐道。这几天二人在府里都没见上面,这下话没说几句,心就热了。
萧衍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仿佛是用尽全力吻她。
沈长梨喘不起过气来,嘴又麻又痛,萧衍就像一头狮子,将她禁锢在怀里,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爷......”
她支吾一声,轻轻推开他,一张小脸红的似樱桃,她迷蒙的眼神看了萧衍一眼,便将脑袋窝在他怀里。
“爷别担心,萧云骥奈何不了我,我给他挖了个大坑,早晚任我摆布。”
“阿梨想留在京城,就是为了萧云骥?昌王府,你想报仇——”
沈长梨身子一僵,立马从他怀里直起身,有点被看破心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萧衍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叹息一声,抬手又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
“阿梨的心事,为何不跟爷讲?是怕牵累爷?还是觉得爷如今名声尽毁无力帮你——”
一只小手轻轻按在他唇上,沈长梨摇头,“爷能容我在靖王府,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爷是我的靠山。我不告诉爷,是想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事若成,那便好。若不成,爷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此事体大,爷不能出面,只能由我暗中来。”
“李家为何会帮你?”
萧衍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别告诉我,你是要为李大公子治腿,他们为报恩,才不顾一切帮你。阿梨,整个中宁国,都没有李家这般会明哲保身的大家族。远离权势,根本不在乎富贵,任何势力都拉拢不了。即便是父皇,都不能将他们收为己用。
李家只管闷头做生意,谁也不知他们的财富如今积攒到了怎样的程度?如意楼,萧云骥只不过是眼红了。”
沈长梨闻言沉默了。
她自己也搞不懂李家为何会青睐她?
李鹊华嘴里的’沈薇是主,李家是仆’这样的话,她是绝不敢对萧衍讲的。
沈薇的身份扑朔迷离,她自己也没搞明白。
只得摇头,“爷这么问,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李大小姐似乎对我与别人不同,她一直在帮我。之前,我以为真是因为李大公子的腿,若不是这个理由,我着实也不知道为何?”
萧衍审视着她,见她一脸的坦然,只得暗暗叹息一声。
“李家对你有维护之心,总不是坏处。或许真是为了李大公子的腿。毕竟李家为了治好他的腿,曾经重金招揽天下名医。可惜,这么多年,竟无一人敢为他治疗。”
“爷可知道,今日李大公子进京了。”
萧衍一怔,随即眼眸一缩,“李明睿此时进京,怕不仅仅只为治腿——”
有些事,沈长梨不敢去猜,她有些头痛地揉着脸子,“爷,不想了,该来的来,谁也挡不住。”
萧衍冷哼一声,“你倒会宽慰自己。”
嘿嘿。
沈长梨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心情立马转好,“爷,问你个事呗?”
“问。”萧衍从善如流,瞧着她乌漆漆的大眼睛,心头又火烧火燎地发热。
“爷那日在承乾宫跪了一日一夜,皇上究竟答应爷的请求了吗?”
自己选妻,自他回府,就没一点消息。
萧衍一脸趣味地看着她,“想知道?”
沈长梨咬着唇重重点头,“黑豹军全赏了,唯独没有赏爷,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百两。”
沈长梨一听,艰涩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爷,咱不待这样的,我现在很穷,你就别再刮地皮了行吗?反正不管皇上答没答应,只要爷安然无恙,我就知足。”
萧衍定定看着她,随后勾着唇笑了,“阿梨只要相信爷就行,与你的三年之约,爷一日都不敢忘啊!”
一听这话,沈长梨瞅着他愉悦的眉眼,心里便有数了。
老皇帝即便没答应,对于他的婚事,总不会再乱赐婚了。
“今晚到爷屋子里睡。”
萧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瞧着他火热的眼眸,沈长梨一羞,“爷,三年之约,这才刚开始,咱俩睡一床,你不难受啊!若是破了戒该如何?”
“破就破呗!反正都怀上了......”
一席话,直接让沈长梨冷汗涔涔,“爷,您一提这事,我就压力山大。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这个事啊!”
萧衍笑,潋滟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乐意为爷怀上孩子?”
“这不是乐意不乐意的事,关键是,咱俩现在这关系,我是男人,能生出孩子吗?即便整个靖王府都知道我是女的,可皇上不知道啊!这事要传出去,爷不是欺君之罪吗?这事爷得赶紧处理。”
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萧衍低着头,有些动容,“阿梨,爷有时候盼着,你肚子里真的有爷的孩儿,爷想想就特别高兴。”
沈长梨眼眸一深,低首看着他,手轻轻圈紧他的脖子,也是动情地说,“爷,只要你愿意,阿梨也愿意为你生孩儿。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爷不是要到玉屏城就藩?待阿梨处理完京中事,便去找爷。只要爷不嫌弃,爷想要几个孩儿,阿梨都愿意为爷生——”
小身子立马被萧衍扳住,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她,“阿梨,要记住今日你对爷说过的话。”
沈长梨头一歪,“阿梨也是有条件的,爷真的愿意此生身边只有阿梨一个女子?”
萧衍盯了她半晌,胸口起伏,突然凑过去,用嘴狠狠咬着她的嘴,“小东西,看爷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沈长梨根本不受他的威胁,乐的哧哧笑。
二人回府,心情不错。可刚到锦绣园,就看到一纵小白羽卫和婢子婆子一大群都缩着肩头站在院子里,’啪啪啪‘的声音传出来,那是板子打在肉里的声音。
沈长梨随着萧衍跨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众人围观中,蓝玉儿趴在一条长凳上,付摇蕙正拿着拍子打。
李夫人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红绫红着一双眼睛跪在她脚下,像是替蓝玉儿求饶,而李夫人浑然不为所动。
最惊悚的,襄王萧琏竟然也在。
他同样一边饮茶一边趣味地瞧着蓝玉儿受板子。
萧衍一看到这情景,身上就开始冒冷气,他眼眸一寒,“住手,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这一声并不高,可站在院子里的人似乎身子都抖了抖,付摇蕙看到他,停了手上的板子,冲他福了福,“爷,您回来了。”
李夫人赶紧起身迎上来,“殿下,蓝玉儿犯了家规,被襄王殿下从刑部大狱送回来,摇蕙正在为她立规矩。”
沈长梨一听刑部大狱,便明白,蓝玉儿兴许是去刑部大狱看她爹了。
“犯了何事?还烦劳二哥将人送回来?”
萧衍说着,便冲萧琏拱了拱手,“靖王府的家事,有劳二哥操心了。”
他一句家事,带着怒意,这是嫌襄王插手。
萧琏皮笑肉不笑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九弟莫生气,本王也是凑巧在刑部大狱遇到她,若不是本王知道她是九弟的人,刑部大狱那帮无耻的家伙指不定得将她吃干抹净了。本王是好心,才将她救下,送到府中。没想,九弟的家规如此严厉,李夫人问都不问一句,直接打拍子——”
萧衍一撩袍子坐到萧琏身边,手一让,“二哥,坐。”
沈长梨急忙跑向蓝玉儿,见她嘴里塞着干巾,脸色苍白,泪流满面。见沈长梨跑过来,她虚弱地摇摇头,意思不让她求情。
而她的后背及屁.股上已是血红一片,若再打下去,人就废了。
付摇蕙下手可真狠。
“愣着干什么?继续打。”
萧衍突然扭过头冷冷一声,“不长记性的东西,竟敢跑到刑部大狱去闹腾,让二哥受累,爷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付摇蕙又举起拍子。
沈长梨一个旋身就跪在萧衍面前,“爷,蓝玉儿不是不懂规矩之人,今日事或许有原委,爷消消气,待问个明白,再打不迟。”
萧衍阴着脸看她,嘴一张,无声说了句,“今晚到爷屋里。”
沈长梨身子一僵,咬了咬牙,这厮竟然趁机威胁她,为救蓝玉儿,只得冲他无声点头。
萧衍立马笑了,“二哥掌管刑部这么多年,也受累了。蓝玉儿今儿去闹大狱,定然是为了她爹蓝松节,中宁向来重孝道,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做为子女的一片心。今日有劳二哥相护,九弟以茶代酒,敬二哥一杯。”
说完,他举起杯冲萧琏举了举,一饮而尽。
随后扭头,眸光阴寒地盯着蓝玉儿,“蓝玉儿做为爷的白羽卫,明知故犯,爷不能轻饶。红绫,将人先关进柴房,待明日爷问明白了,再罚也不迟。”
等的就是这句话。
红绫挪动着膝盖冲他磕了个头,“谢谢爷。”
红绫爬起来就跑向蓝玉儿,和沈长梨一起将人架了起来。
沈长梨拔了她嘴里的干巾,蓝玉儿苍白着脸冲萧衍一声,“谢爷不杀之恩。”
李夫人弹弹衣袖,什么话也没说。
付摇蕙脸色有些难看,“爷,蓝玉儿犯了家规,理当受罚。爷不能姑息,否则,以后谁还将家规当回事?”
“摇蕙说的也没错,可爷的话,你是没听进去?二哥在场,总不能污了他的眼睛。还是说,你又想做爷的主?”
萧衍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嘲讽意味。
一个“又”字让李夫人眼眸阴了阴。
付摇蕙脸一变,立马跪下,“爷,摇蕙不敢。摇蕙都是为爷好。”
萧衍勾着唇,“既是为爷好,那便去厨房,做一桌子好菜,今日爷要与二哥不醉不休。”
付摇蕙身子一僵,眼眸瞟了襄王一眼,重重一礼,“是,爷。”
沈长梨与红绫架着蓝玉儿刚走到院门口,听到萧衍的话,她眸光一闪,回头瞅了付摇蕙一 眼,嘲弄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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