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吴刚跪在地上向才皇帝启奏,“如今形势紧迫,先得安抚军心,请陛下马上下旨,恢复靖王兵权,严惩出言不逊的昌王沈海。”
好不容易下了萧衍的军权,老皇帝怎能再轻易就范?听了吴刚的话,他老脸一寒,狠狠指着吴刚就骂,“好你个吴刚,胡说八道,你这是在逼朕!”
“臣不敢!”
吴刚伏低身子,“陛下,如今形势关乎社稷安宁,犹豫不得。傅大海进了大狱,黑豹军中群龙无首,他们又递来消息,若是陛下还不能下定决心,天一亮,他们就将兵部那些大臣直接驾到火上烤——现在,城外之兵也正疯狂往京城赶来,若是——”
“若是什么?”老皇帝直接打断他的话,“朕不信,他们还真敢反?朕还没死,这个天下还是朕说了算。”
“陛下!”又有人高呼一声,“黑豹军与别的兵不同,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又刚从战场上撤下来,身上戾气未退,他们敢与朝廷作对,就已经是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再联合城外之兵,即便恩威甚重,他们热血上脑直接冲进京城——三万禁卫军是绝挡不住的。陛下,大局为重啊!”
老皇帝气的浑身哆嗦,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大臣说的也没错。他也是带兵打过仗的,知道这些将士向来重英雄,看不惯京中那些趾高气扬的老臣,杀进京城来,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瞧着老皇帝阴沉的脸,一时都不再说话。
“陛下!”又有人跪在地上请奏,“绝不能恢复靖王的兵权!靖王拥兵自大,功高盖主,如今昌王只是出言不逊,他们就敢起兵造反,若是此时陛下恢复了靖王的兵权,那不是更助涨了他们的气焰?以后这支军,除了靖王,恐怕连陛下的话都不听了。长此以往,那靖王岂不是王中王——”
他话一落,吴刚等心向靖王的人立马反驳,说他居心叵测,存心不顾国家与陛下安危,危言耸听。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军心,停止兵变。
一时间,两拨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老皇帝头痛地抚了抚额头,身子摇晃着,见御案被他掀翻了,直接走到一旁,抓起一个玉瓶就狠狠地砸在地上,“都给朕闭嘴!”
众人身子一震,立马回神,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陛下息怒,保重在体!”
老皇帝气的一个个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那些龌龊的小心思!你们哪里是为社稷为朕好?你们就是为你们自己好!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别以为朕不知道!平时就算了,可现在,关键时刻,你们除了吵,何时为朕真正为忧?”
众人被老皇帝一阵通骂,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老皇帝阴沉的眸子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萧云骥身上,语气明显和缓了不少,“云骥,眼下的形势,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萧云骥正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听了老皇帝的询问,直起身,目光倒也平静,“皇爷爷,吴将军说的没错,眼见平息干戈才是重中之重,不宜窝里斗。九皇叔对社稷有功,他大婚在即,又即将就藩,想必更不愿看到如今的形势。皇爷爷,以孙儿之见,他头疾病发,您理当去靖王府瞧瞧他才是。”
老皇帝闻言,目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一身的怒气仿若就那样散了,老皇帝冲戴公公招招手,“过来,替朕更衣。”
此时夜色正浓,因为城外兵变,原本热闹的京城夜市如今空无一人。
三更了。
老皇帝的御驾慢慢出了皇宫,前往离皇宫并不近的靖王府。街上一片漆黑,灯火已灭,一队又一队的重甲佩刀的禁卫军走来走去,脚步声声,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
靖王府。
简石公公又为萧衍添了新茶,有些心疼地瞄了一下他不动如山的身影,心里叹着气,小心翼翼地道,“爷,夜深了,该睡了。”
萧衍坐在棋局前犹如一尊雕塑,听了简公公的话,他手捻棋子,蹙着眉心,纹丝不动,“不急,再等等。”
简石公公又瞧瞧外面的夜色,都这么晚了,爷还在等什么?
陪着主子爷这么多年,简石公公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心里越有事,越是不肯睡。整宿整宿的熬也不是没有过,可是眼见,他这样折腾自己着实让人心疼。
简石公公突然盼着沈长梨能早点嫁过来,似乎只要有她在,他家爷才能活的真正像一个人。可心里堵得慌,简石公公又不吐不快。
“爷,都这么晚了,还在等什么?婚期将至,小心熬坏了身子,到时候新娘子要不美了。”
若是平常,萧衍总会怼他两句。
可现在,听了他的话,他脸上的神情沉沉郁郁,映在灯光下显得极威严,“你下去,不必担心爷,爷在等该来的人。”
简石公公无奈地叹息一声,躬着身正要往外走,突然脚步一顿,支起耳朵,外面竟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简石公公心一惊,正要提醒萧衍,房门一响,袁隋沉稳地走进来,与简石公公对视一眼,随后瞄向萧衍,咳嗽一声,拔高了声音。
“殿下,陛下来了!”
说着,袁隋声音又一低,“殿下,你要不要到床上先躺着?”
袁隋明显是在提醒萧衍赶紧躺着装病,毕竟三拒老皇帝的圣旨,也算是抗旨不遵。若是他这样堂而皇之地坐着,老皇帝若是治罪,那就不好了。
萧衍依旧闷不作声,纹丝不动。
袁隋的话却将旁边的简石公公吓了一跳,他赶紧跑过去,想将他家爷拉上床。可脑子里一转,突然想起他家爷方才说要等人的话,不由震惊地晃了晃身子,直接后退了两步。
萧衍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袖,声音透着令人心定的沉着。
“去迎接吧!”
靖王府这日难得的平静,府卫都像是偷懒去了,整个靖王府院内一个人都没有。
老皇帝大步行来,走得虎步生风,他没有着龙袍,只着一身便装,边走边观察着靖王府内的动静。
刚到锦绣院,就看到萧衍领着几个人跪在院门口。
“儿臣见过父皇。”
老皇帝大步跨过去,伸手就虚扶起萧衍,“老九不是病着,还出来迎朕做什么?你躺着便是,父皇是来看看你,无需如此郑重。”
萧衍嘴里说着‘不敢’,却也就着老皇帝的手站起身。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萧衍直接将老皇帝引入主屋。不等他出声叮嘱,简石公公已经飞快地泡了上好的茶水,行了参拜之礼后,将主屋内的人都打发走,就只剩下父子二人慢慢叙话。
老皇帝一边品着茶,一边观察着萧衍的神色,嘴里说了几句不痛不痒关心的话。
萧衍始终应对得当,脸上的神色也与平日没什么变化,老皇帝心中不由暗叹不已。他这个儿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可眼下黑豹军火烧到眉毛的兵变实在容不得老皇帝再虚伪地东扯西扯,直接引到正题。
“老九,你应该猜得到父皇今夜为何而来?”
萧衍眼眸一眨,声音沉定无波,“儿臣自然知道。”
老皇帝脸上闪过一丝郁气,“父皇今日漏夜前来就是想与你商议此事。”
萧衍抿了抿嘴,“父皇有事,直言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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