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就到了萧云衫进定国公府的日子。
虽然为妾,可她到底还是太子殿下的亲闺女,皇太孙萧云骥的亲妹妹,虽然没有锣鼓喧天,可花轿还是有一顶的。虽然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可场面上的庆贺还是有的。即便定国公一点不欢喜,可他这个升迁最快的朝中新贵,王公大臣们的贺礼,还是络绎不绝地送往定国公府。
沈长梨自然不能少,她以庆国公府的名义早早地到了定国公府。
她到的时候,定国公府摆设酒席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宾客,大家交头接耳的交谈,场面也算喜庆热闹。沈长梨一眼望去,朝中大半的朝臣携着家眷都来了,黑豹军中傅大海的同僚也来了不少,大家黑压压的坐在一起,可谓是给足了东宫和老皇帝面子。
沈长梨却没有看到萧衍。
熟人倒看到不少。
礼王殿下正坐在一堆富贵公子哥之间眉飞色舞地说话,瞧他的样子,保不准又是在炫耀他的风流韵事。大概那一桌的几个贵公子都长得特别俊气出挑,引得女眷席位上未嫁的贵女们不停地往那里看。
青王妃早到了,看到沈长梨,欢喜地向她招了招手。
沈长梨的座位正在她旁边,她笑着走过去,冲着青王妃屈膝福了福,便被她一把拉到椅子上,故意嘘寒问暖一番,就将沈长梨介绍给同桌其他的几位贵夫人。
沈长梨滴水不漏地寒暄,她是庆国公府的云静郡主,又是老皇帝亲赐的靖王府,她的身份,自然不俗。一些贵妇巴巴地与她打招呼,沈长梨应对自如,青王妃眼中露出赞赏。
寒暄过后,沈长梨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傅大海。
他是新郎倌,脸上却不见任何喜色,也没有穿喜服,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从军中打马回来,身上还穿着戎装,虽显得英气勃勃,可一脸的倦容,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敷衍地与宾客打着招呼,脸上一丝笑都没有。
“新娘子来了——”
随着一声喜庆的高呼,定国公府门口终于响起了一串鞭炮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向府门口。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顶扎着红绸的花轿从定国公府的侧门抬了进来,一直到庭院的二门前停下,没有喜娘,没有陪嫁,没有三媒六聘,只有一个叫喜鹊的小宫女陪着。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才的喧闹没了,交头接耳的声音也没了。
一下子的安静显得特别突兀,却又似乎合情合理。陛下的亲孙女下嫁定国公府,还是做妾,这可真算得上天下的新奇事。云衫郡主的尊贵,值得大家静心相待。
轿子晃了一下,喜鹊赶紧上前打开轿帘,萧云衫也没穿喜服,只着一身素淡的裙衫,头上也没插金簪步摇,只别了一朵小花。众人这才想起,现在还是太子殿下的丧期。又是做妾,云衫郡主的着装,无可挑剔。
若是按照习俗,即便是做妾,新郎官也是要上前的。即便不背着新娘出轿子,也是会上前迎一迎。可傅大海坐在黑豹军众弟兄们中间,一点要起身的样子都没有。
按照旧俗,新娘子的脚是不能沾地的,是为不祥。
萧云衫的一只脚刚踏出轿子,府门口就急火火传来一声呼唤,“妹妹——”
众人眼光望去,就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拨开众人闯了进来,他长的俊气,可憨头憨脑的样子,满脸都是焦急。穿着一身锦袍,慌里慌张地四处寻找。
有人认出了他,无声地对他往萧云衫的方向指了指。
傻子自然就看到了萧云衫的喜轿。
他脸上一喜,屁颠颠跑过去,“妹妹,你今日嫁人,怎么也不告诉哥哥一声?我要背着你上花轿——”
他话一出,众人立马都觉得,这真是个傻子。
新娘的花轿都到了夫家,他还心心念念地要背新娘上花轿。
萧云衫却眼圈儿一红,就那样坐在花轿里看着冲她飞快跑过来的傻子。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傻子却根本不知他的妹妹是给别人做妾的,他喜滋滋地看着云衫,拍拍自己的肩头,“妹妹,让哥哥背你下花轿吧!新娘子的脚是不能随便沾地的。”
“大哥。”萧云衫别过头,不忍看傻子脸上的欢喜,“妹妹只是个妾,脚沾不沾地不重要。”
“那不行!”傻子脖子一梗,“我的妹妹自然是世上最好的,我要祝妹妹幸福。”
说着,傻子急忙背过身蹲下,“妹妹,上来!以后谁要敢欺负你,哥哥就揍他——”
云衫眼圈通红,嘴角却是笑着的,她往前一俯身就趴在了傻子的背上。
傻子哈哈大笑,背起云衫就跨过二门,声音还不忘高兴地大叫,“我的妹妹要出嫁喽!”
看到这里,沈长梨心里也酸酸的。
她扭头看向傅大海。
见他面无表情微微垂下头。
云衫被傻子背入了后院,众人都恢复过来。除了女眷们唏嘘不已,男人那边却已经开始喝酒吃宴。特别是黑豹军中傅大海的同僚们,个个兴奋地大呼小叫向傅大海敬酒。
“定国公,你可真有福气!不仅升官发财,还能娶当今的郡主,真是艳福不浅啊!”
“来,定国公,干一碗!兄弟们祝你早生贵子。”
傅大海一声不吭,不管谁敬酒,都一干到底。他板着脸,闷着性子,喝酒就像喝水似的。这场婚事,好像落寞哀伤的并不止萧云衫一个人。
傅大海也并不是真心的想娶。
沈长梨坐在宴席上实在没有胃口,看着青王妃与其他贵夫人相谈甚欢,她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席面。今日是沉稳的秋菊跟着她来的,她抬脚就往后院走,秋菊就明白了她的心事。
不等沈长梨叮嘱,秋菊拉住一个婆子,就问出了安置萧云衫的屋子。
傅大海虽然贵为国公爷,后院里也并没有其他的侍妾,傅家的人都在前院招呼宾客,所以后院静的有些可怕。偌大的国公府,空荡荡的,据说是傅大海的老母亲使唤不惯丫环,将府里能遣走的丫环婆子都遣走了。府里大多活都是傅大海的哥嫂在操持。
沈长梨一路上想了许多劝慰萧云衫的话,毕竟这样的事若是落到她头上,她指不定一把火就将定国公府给烧了。是个人,都不能忍受这样的气。
可待她跨进屋子,却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喜房里,萧云衫神态平静地坐在桌边缝着一件男袍,傻子坐在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妹妹,正将喜桌上的花生桂圆剥着一个个的吃。
看到这一幕,沈长梨想笑,鼻头却使劲泛着酸。
她轻吸了一下鼻子,萧云衫听到动静抬起头,就看到沈长梨微笑亲和的笑脸,“云衫,祝贺你。”
萧云衫立马站起身,冲她福了福,“九皇婶——”
傻子嘴里嚼着桂圆,一点不知愁,大嘞嘞地冲她喊,“梨儿,你也过来看妹妹。”
沈长梨一笑,细细看着云衫,见她漂亮的脸蛋憔悴了不少,怎么都掩饰不住眸子里的失落,一点都没有做新嫁娘的欢喜。当然了,以妾的身份嫁给不爱的人,不寻短见就不错了,怎能还有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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