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惊呼一声，连忙将身体调整好。
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沈景逸眼中染上一抹笑意。
空气开始变得尴尬。
夏安准备装傻。
反正出了小区门，她就能下车回来了，拖过这几分钟就万事大吉。
见她沉默，沈景逸也不急，气定神闲地开车。
车子驶出小区，沈景逸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车子沿着主干道继续往前飞驰。
“沈总，已经出了小区门，麻烦你放我下车，我该回去了。”发现了不对劲的夏安，立刻心慌起来。
“某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终究还是没躲过啊，夏安有些气馁，“只是不想让一点小事，占用了大家的注意力。”
沈景逸轻笑一声，“如果不想占用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你根本就不会发朋友圈。你只是把一部分人屏蔽在外了而已，其中就包括我。”
这话，夏安无力反驳，“大概……是吧。”
“如果你的朋友有亲疏远近，那我就是远的那一撮。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拿我当朋友。”他的语气里有不满也有委屈。
夏安:不把老板当朋友……很正常吧？
这话她却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宣之于口。
夏安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衣服下摆，想了想还是开口跟他道歉，“对不起，沈总。”
沈景逸没说话，只阴沉着脸开车。
他不开口，夏安自然也不说话。
黑色迈巴赫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沿着岔路往远离市区的方向开去。
时近农历月中，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月光从车窗外洒进来，让两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银霜。
车子开出半个小时左右，最终停在了郊区的一条河边。
河水流动，在银色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沈景逸下车走向河边，站在岸边的石阶处，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
夏安犹豫了一下，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沈景逸的身边，和他一起抬头仰望天空的明月。
“其实，我不想做你的朋友。”他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来。
夏安心头一跳，正在揣摩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紧接着听到他劲爆的话语。
“我想要的，比朋友更多。”
“沈总……”你弯了吗？我现在是个男人啊！
“又想质疑我的取向吗？”他侧过头来看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无奈。
“没有，我知道你很直。”之前质疑过两次，不敢再三番四次地质疑他了。
“你可以质疑。”他忽然说。
“！”什么意思？
“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他转过身来面对她，眼神认真地看着月光下的她。
“……”夏安脑子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也不知道事情从什么时候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朝她走近一步，低头看她，“安安，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出同样的话。
夏安后退一步，“沈总……”
“叫我景逸。”
“沈总，我理解同性之恋。”
沈景逸的双眼忽然一亮。
“我理解，但不接受。”
沈景逸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喉咙忽然干涸如沙漠，稍一吞咽就沙沙作响。
大脑里有尖锐的轰鸣声，震得他头疼欲裂。
他摇晃着后退一步，无力地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夏安看到他低垂着头，在月光下大口喘息，仿佛溺水之人艰难爬上岸，虚脱得如一条被抽干水分的鱼。
夏安真切地感受到:她伤害了他。
她忍不住向他伸出手，想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景逸却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不让她靠近，“没事，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哪里像没事？
夜风从河面吹来，沈景逸忽然瑟瑟发抖，仿佛被天地所弃，凉入骨髓。
“沈总，你没事吧？”夏安有些着急，仍然想要上前扶住他。
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破碎的琉璃。
“你不要过来。”沈景逸挣扎着往后退了一步，“你现在过来，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夏安呆在了原地。
沈景逸转过身去，垂下头深呼吸，良久，他才抬起头，声音艰涩地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安有些难过，她并不想伤害沈景逸，可是很显然，伤害的结果已经造成了。
车子沿原路返回，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夏安几次侧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他忧伤又痛楚的侧脸，她只能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给不了他想要的，别的话，多说无益。
将夏安送到小区门口，沈景逸没有下车，坐在车上朝她挥了挥手，“再见了，夏安。”
这一回，他没有叫她‘安安’。
看着黑色迈巴赫在夜色中绝尘而去，夏安站在小区门口愣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涩涩胀胀，仿佛被春雷惊醒的大地，有新芽在地底下奋力往外冒。
夏安回到家，爸妈和妹妹正在喜滋滋地清点黄金首饰。
看到她回来，夏松林打趣道：“沈总太大手笔了，安置宠物都这么豪气。如果他不说，我还以为他这是上门提亲来了呢。”
夏安心猛地一跳，立刻垂下眼帘敛了眼中的伤感和愧疚，“我有点累了，先睡了。”
*
第二天，沈景逸没来上班。
这对于沈氏集团来说，是破天荒的事。
夏安翻出他的手机号码，试了几次，还是没勇气拨过去问他怎么了。
她明明知道他怎么了。
然而，各个业务部门的总监很快找到她，让她帮忙联系一下沈总，他们有急需汇报的工作，但是沈总根本不接电话。
作为总裁助理，她有职责，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拨通沈景逸的电话。
“喂？”电话刚响一声，他就接了起来。
“沈总，业务部的总监们想向你汇报工作。”
“总裁休息两天，他们就没了头绪的话，我要他们做什么？”听她说的是工作，他的态度明显冷了下来。
“……”夏安有些不习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感，但其实，这才是他的日常状态，“好，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到。”
说完，是长久的沉默。
夏安等了等，试探着说:“沈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夏安。”他的语气有一种无力的隐忍感。
“啊？”
“你想回珠宝部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会给丁叶打电话。”
“哦，好。”她以为她会惊喜激动，但为什么却有一点失落？
“好，拜拜，夏安。”说完，他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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