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带领着两个人在不同的科室之间转换,轮到夏安体检的时候,他也会跟进去。
一开始,沈景逸觉得有些奇怪,“他跟进去干什么?”
夏安解释说:“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提供引导服务的时候,会跟着客户一起进去,帮忙铺消毒垫和夹持仪器探头等等。”
“你需要这种服务?”沈景逸有些不高兴。
夏安连忙点点头,然后一脸纯真地问:“你不需要吗?”
“不需要。”沈景逸轻哼了一声,“体检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在身边,我会觉得很不习惯。”
“我觉得还好。”
就这样,老刘会跟着夏安一起进去体检,到沈景逸的时候,他就会被拒绝,跟着夏安一起在外面等候沈景逸。
等沈景逸检查之后,三个人再前往下一个项目。
因为有熟悉体检中心的人引导,他们的体检很快就完成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景逸对夏安说道。
夏安摇了摇头,“不用了沈总,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献个血。”
“献血?”
“对,做公益嘛,沈总你先走,不用等我了。”
老刘热情地说:“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献。”
“谢谢!”
“嗳……”沈景逸想要叫住她,却看到夏安快步跟上老刘的步伐,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了拐角的位置。
沈景逸只能自己一个人先离开。
抽血的时候,进去的人却是老刘。
夏安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老刘求她帮忙的场景。
“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老刘神色恳切,语气真挚。
“我?”夏安用手指了指自己,“我能帮你什么忙?”
“借用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以你的名义献血。”
“献血?”
“你放心,不会真的让你献,只是借用一下你的个人信息,因为我自己的信息已经达到了今天献血的上限。”老刘赶紧解释。
“已经达到上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献呢?超过上限很危险的!”夏安连忙摇头。
“求求你!”老刘说着就要给夏安跪下,“我家里有个重病的孩子急需用钱,这里献血会给一定的营养补助,能让孩子多用一天的药。”
说着,老刘将他的衣袖挽起来,露出两只手臂。
夏安看到,他的两只手臂都因为抽血淤青了一大片。
夏安连忙将他扶起来,“叔叔,你别这样!你自己的身体也要紧啊!这种方法损耗太大,你倒下了,孩子可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
见夏安犹豫,他有些急了,“年轻人,你刚刚也有过轻生的想法,你应该能理解人被逼上绝路的感觉,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用这个法子。”
“我没有要轻生。”
“求求你!求求你……”
“眼下我没时间帮你,我还有麻烦要处理。”夏安皱着眉头。
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你有什么麻烦?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你?”
“对!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也尽全力帮你。”
“这样的话……”夏安上下打量他,忽然眼前一亮,“你借用我的个人信息,我可不可以借用你的身体?让你帮我体检。”
“在哪里体检?”
“就在现在这家体检中心。”
老刘一拍手掌,神色一喜,“这里我可太熟悉了!”
就这样,两个人达成了临时的合作意愿。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夏安体检单个项目的时候,老刘会跟着进去。
在检查室里,实际上检查的是老刘的身体。
在沈景逸面前,老刘是体检引导员陪夏安体检。
在检查医生面前,夏安是老刘的儿子,陪着爸爸检查身体。
抽血室的门打开,夏安的思绪收了回来。
老刘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他用棉签按压住针孔,虚弱地朝夏安笑了笑,“谢谢你啊!”
被扎针的那只手,拿着几张红色钞票,还有一盒牛奶。
夏安眼眶有些发酸,她掏出钱包,数了数里面可怜的几张毛票,然后将钱包合了起来,“叔叔,你有没有收款码?”
老刘摆摆手,笑得坦然又悲壮,“年轻人,不要可怜我。这一关虽然难,但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能挺过去。”
说完,他慢慢从夏安身边走过,离开了体检中心。
三天后,体检中心将沈氏集团所有职员的体检报告送到了人力资源部,而夏安的那一份,被以最快的速度放在了沈景逸的桌上。
沈景逸看着密封好的体检报告,心跳如擂鼓。
他伸手将它拿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沿着密封线撕开封皮,露出了里面的报告。
他快速打开,首页赫然写着:性别 男。
沈景逸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接着,他快速翻看报告的每一项,除了贫血严重外,夏安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男人。
沈景逸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扶住额头,努力压下上涌的气血和耳朵里的轰鸣,大口喘着气。
胸膛里仿佛有一座粉色城堡破碎了,只剩下一地颓败的灰白。
“夏安,夏安……”他喃喃低语,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她办公室的电话。
“喂?”
听筒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沈景逸喉头一涩,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夏安,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安愣了一下,“哦,好。”
一路上,夏安特别忐忑。
她知道,沈景逸找她,一定跟体检结果有关。
虽然觉得应该不会出纰漏,但夏安心里还是忐忑。
敲响沈景逸的办公室门,听到他说进来,夏安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沈总,你找我?”夏安的目光扫到了他桌上的体检报告,心立刻悬了起来。
“坐下说。”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夏安拘谨地坐好,虽然面色平静,但心里已经如海啸过境,凌乱又颓败。
“你的身体……”沈景逸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缱绻又难舍,“怎么这么虚?”
“啊?”夏安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可能,用得太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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