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珩不让喊人来,他自己也不肯走,借着那点零星酒意,缠了她半宿,在虞听晚实在撑不住时,才拥着她睡去。
翌日一早。
虞听晚醒来时,房中已经没有谢临珩的身影。
窗子开了小半,清早的微风吹进来。
吹散了室内残留的酒气。
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留下。
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梳妆后,虞听晚去前厅。
司隼白和宋今砚几人都在。
见她过来,司隼白忙招手,倒了杯温茶。
“来晚晚,这是一早新送来的初秋新茶,茶味清香淡雅,你应该会喜欢。”
虞听晚走过来坐下,刚接过茶盏。
司隼白视线无意间停留在她颈侧,那个玫色的吻痕上。
他多看了几眼,挪开视线,瞧向自家妹妹。
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地问:
“晚晚,昨夜有没有来什么人?”
虞听晚端着茶盏的指尖一顿。
瞥着司隼白和一旁宋今砚看过来的目光,她神色无异地反问:
“……没吧,兄长怎么这么问?”
司隼白轻笑了笑,眼底是看破真相的宠溺,但听着自家妹妹这么说,宠溺地顺着她话音说:
“没什么,是兄长看错了,快尝尝,这茶合不合胃口。”
侧对面的宋今砚并未说话,只是含着淡笑的眼底,有几分旁人察觉不出的暗色。
虞听晚喝了两口茶,弯唇夸赞。
司隼白笑容更甚,“待会让人送些去你房里,除了这种茶,还有几种其他的新茶,我一并让人带过去。”
虞听晚放下茶盏,“多谢兄长。”
司隼白揉了揉她脑袋,“说了多少次了,跟兄长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客气什么。”
虞听晚眼底笑意升起,柔顺点头,“好。”
音落,她看向一直未说话的宋今砚。
想起昨夜他去敲她门说有事相谈,她于是问:
“昨晚,宋公子想跟我说什么?”
司隼白好奇地看过来。
宋今砚温和笑着,“没什么大事,只是见你昨日傍晚情绪不高,想问问是不是身体不适。”
虞听晚微点了点头。
“我倒有件事,想跟宋公子说。”
关于先前那桩婚约,她早就想跟宋今砚说清楚,但因为宋今砚被谢临珩射伤肩膀后,伤势一直未愈,伤口反反复复,中间还甚至出现了几次伤势恶化的情况。
宋今砚再三请求,说婚约的事,能否等他伤好了再提。
加上前几天虞听晚也有些风寒,一来二去之下,这事一直耽搁下来。
她嫁不了他,也给不了他期许,
与其这么拖着,还不如彻底将这件事说清楚。
宋今砚似乎清楚,她想说什么。
正想和从前那样,找个借口避开,还未开口,吴叔倒是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进来。
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公子,小姐。”
他声音有些急,来到前厅,看向司隼白和虞听晚,立刻道:
“小姐,太子殿下召您过去一见。”
虞听晚眉头微蹙。
司隼白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虞听晚,问吴叔:“太子殿下回来了?”
吴叔点头,“想来是,来接小姐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别院外面,还有侍卫墨九。”
虞听晚没动,很快,她道:
“跟墨九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前往。”
吴叔在原地站了站,没出去回话,犹豫片刻,为难道:
“……殿下派人带了话,说……泠妃娘娘早已离开皇宫,现在在宫外的别院。”
这话,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虞听晚呼吸陡然沉下来。
眼底那点残留的温色彻底褪去。
听到这句,宋今砚眸色闪了闪。
不动声色地看向虞听晚。
她垂眼沉默片刻,一个字没再说,起身往外走去。
司隼白微微蹙眉,跟着起身,将虞听晚送去门口。
“晚晚,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别院外面,马车前,司隼白问。
虞听晚看了眼马车旁边对她行礼的墨九,回眸,摇了摇头,拒绝下来。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在虞听晚上马车离开后,司隼白皱着眉站在别院外,眼睁睁看着那辆奢华的马车渐行渐远。
小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一处由侍卫层层把守的私宅前停下。
车帘撩开,虞听晚从车上下来。
在墨九的带领下,往后院假山旁的凉亭走。
假山旁,竹林环绕,暗香疏影,自有一派幽静雅致。
置身其中,不被外界喧哗所扰。
仿佛天地,都静了下来。
只是如今的她,没有半分赏景的兴致。
踏上竹林旁的青石台阶,虞听晚来到凉亭外,看向亭中独自垂眸对弈的谢临珩。
墨九无声行礼告退。
整个后院,仅剩谢临珩和虞听晚二人。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棋桌还剩一米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谢临珩目光自棋盘上收回。
落在她身上。
神色温淡,鹤骨松姿,半分没有昨晚醉后在她身旁一遍遍倾吐心意时的落寞与萧瑟。
虞听晚同他对视,未主动言语。
谢临珩摩挲着指尖温凉的黑色棋子,眣丽唇角挑起一点弧度。
视线下移,漫不经心地在她腰间划过。
那里只有一枚简单的随身环佩,和昨日一样,没有半点平安符的影子。
“上次在祈福寺,我给你求的那枚平安符,不喜欢吗?”
“我似乎,没有见你戴过。”
虞听晚没直接回。
她打量着他,出乎意料地问:
“殿下昨夜,没有醉吧?”
他眸色动了一瞬。
平静至极的漆眸,转瞬划过一抹暗色。
“醉了。”他说,“但对于昨晚的事,零星有些印象。”
虞听晚垂了下眼,唇角卷起一点难辨的情愫,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兴致,直言问:
“我母亲在哪儿?”
谢临珩唇角微抿了下。
捏着黑子的指尖,有些收紧。
隔了两秒,他目光垂下,说:
“晚晚,我们很久,没有好好下棋了。”
“陪我下盘棋吧。”
“下完,我告诉你。”
虞听晚却没动。
眼底的耐性,已然耗尽。
“下完棋之后呢?”她直视他,嗓音深处的嘲意,快要压不住,“殿下又要同我交易什么,才能让我见到母亲?”
谢临珩指骨僵了下。
缓慢抬睫,瞳仁中浮现她的身影。
虞听晚没了再跟他这样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耗下去的心力。
这种疲倦,快让她发疯。
“若是我没记错——”
她压下种种紊乱的情愫,平静地看着他问:“殿下昨夜说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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