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看着他和他身边红颜垂泪的姑娘。
“你说,本公主听着。”
宋今砚落空的指尖紧了紧,他缓缓闭了闭眼,真中掺假、半真半假地道:
“数月前,臣在外办差途中,偶然遇见了一位落水女子,不忍冷眼看着她被水中挣扎丧命,便让人将她救了上来。”
“可也正因这一时的怜悯之心,平白多生出事端,甚至还惹的公主误会。”
“公主,”他往前膝行两步,执拗地看着她,急忙辩解,“臣心心念念只有您一人,除公主之外,臣再无任何意中人,大婚之日的离府,臣亦是有隐情。”
虞听晚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身旁一直轻声啜泣像是受了多大冤屈的女子身上。
“她就是你救的那位女子?”
宋今砚点头,“正是。”
虞听晚唇角不温不淡地扯了扯,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彩衣女子瑟缩着说,“民女姓池。”
虞听晚:“本公主问的是名字。”
她身子抖了抖,泫然若泣地俯身盈盈一拜,“回公主,民女姓池,名若菱。”
虞听晚又看向宋今砚,脸上神色让人分不清她是信宋今砚这套说辞,还是不信。
“大婚之夜丢下宾客离府,本公主想知道,准驸马是有什么隐情。”
宋今砚垂眼,还未开口。
他身边跪着的那姑娘,已经先一步俯身请罪,压着哭腔说:
“回禀公主,是民女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让公主与驸马生出误会。”
“数月前,民女不堪生活所迫欲跳湖轻生,是驸马路过并出手相救,民女这才逃过一劫。”
“民女身世悲惨,经历生死一遭,又得驸马相救,民女便生了贪念,想摆脱悲惨的身世,见公子衣着富贵,有了以身相许的念头。”
“民女那时并不知驸马的身份,驸马几次对民女说了已有心上人,还定了婚约,但民女迫切想要寻得衣食富贵的生活,萌生了下药来达到手段的心思。”
“在公主与驸马成婚的前几日,民女才刚刚得知驸马的身份,但民女心生妒忌,便用曾经的过往做要挟,让驸马出府相见。”
说完,她猛地磕头认错。
将一切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
“公主明鉴,驸马能救民女一命,民女已该感恩戴德,万万不该再生出其他贪婪的心思,民女已知错,还望公主恕罪。”
她说完,宋今砚看向虞听晚,适时说:
“公主,臣从未有过背叛公主的心,臣知晓公主性情,更怕此事传到公主面前会影响臣求了多年才求来的婚约,这才在大婚那夜出府一见。”
“公主,臣的本意只是想与她说清楚,并给她些银钱将她送走,但没想到竟让公主误会。”
虞听晚轻飘飘看着他们。
在他们说完,她只问了一句:
“所以,宋公子的意思是,她强迫了你?”
宋今砚虽面上不堪,但最终点头。
虞听晚嗤笑,“她一个民女身份,如何强迫的了世家贵胄出身的你?”
“宋今砚,你来蒙骗本宫之前,不好好想想说辞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顼忙声对虞听晚行礼:
“公主,驸马所言,确实千真万确。”
他不满且厌恨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池若菱’,“这女子虽出身低贱,但她尤擅制香,她以别的借口喊驸马前去,却暗动手脚,动这种大逆不道的肮脏心思。”
“公主,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低贱民女,不仅恩将仇报,还让公主与驸马在新婚便误会迭生,就算是即刻处死也不为过。”
虞听晚意味不明地笑,“是不为过。”
她目光落在一脸悲愤又正义凛然的宋顼身上,“宋公子因私欲欺君之事,太傅先前可知情?”
宋顼立刻跪下,“老臣不知。”
“老臣为皇室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几十年,若是早先知道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早就一剑斩了这等贪心不足恩将仇报的贱民,更会在第一时间负罪上奏,请求解除婚约,不敢再耽误公主金尊。”
“但如今大婚已成,犬子亦是被人诬陷,还请公主能看在老臣为皇室操劳一辈子的份上,全了两家颜面,能再给驸马一次机会。”
说着,他重重以头抢地。
只一下,额头便一块淤青。
虞听晚微微眯眼,若有似无冷笑一声:“太傅还真是,对皇室忠心耿耿。”
宋顼声音坚定,“陛下对宋家、对老臣有知遇之恩,老臣万死不辞。”
虞听晚没再看他,视线转到宋今砚身边的‘池若菱’身上。
只一抬手,便有几个宫人立刻上前。
‘池若菱’扑棱着想要挣扎。
可还不等她发出声,虞听晚已经下令:
“将池姑娘带下去。”
‘池若菱’目露惊恐,本能地想求饶,“公主殿下……公主,民女已经知错……”
虞听晚对上她仓惶的视线,只语气极淡地说了一句:
“池姑娘,蓄意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池若菱’眼底有什么东西破碎。
她犹豫着想说什么,但虞听晚已经没了耐心,“若锦,将人带下去,让人‘好生’照顾。”
跪在地上的宋顼听着这几句话,神色有微弱的改变。
宋今砚冷眼看着‘池若菱’被压下去,除了暗中攥紧的手指,全程无动于衷。
待‘池若菱’求饶请罪的声音远去,虞听晚才再次看向宋顼。
话中听不出喜怒。
也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相信宋今砚和‘池若菱’的这番说辞。
“太傅,正如你所说,皇家姻亲事关重大,本宫的准驸马新婚夜离府公然去外面私会,这等丑闻,如今已传的整个皇城沸沸扬扬。”
“流言不可控,是非对错也非本宫一句话便能揭过。”
“皇室的颜面已经扫地,婚约要不要继续,驸马之名能否上玉牒,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宋顼俯身叩拜。
无人察觉处,他眼底闪过算计。
起身时,已神色无恙地向虞听晚谢恩。
“归根究底,是犬子一时心软胡乱救人惹出的祸端,待陛下回宫,老臣定第一时间入宫向陛下请罪。”
说罢,离开前,宋顼又话里话外替宋今砚说了许多好话。
天空淅淅沥沥再次下起雨。
很快,雨势渐大,“哗啦啦”的雨水声似能掩埋地面上的一切肮脏。
虞听晚很快遣了他们回去。
待人都走后,她眼底的冷意尽数泄出,冷沉的眸光从公主府的门口收回。
下一刻,虞听晚喊来暗卫。
郜阳身形在暗处出现。
他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对虞听晚行礼。
“公主。”
虞听晚侧目,“听清了吗?”
郜阳颔首,“属下已全部听到。”
虞听晚:“如果真是一个家世平平的民女,宋家早就暗中将人处理了,绝不会因她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要挟而出任何纰漏。”
她话音一顿,声音更冷,“而谎话,十成假便一眼假,唯有半真半假才能骗人信上一两分。”
“他既然提供了线索,那就顺着这条线好好查查,看看宋家千方百计想藏起来的那人,到底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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