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砚被革职禁府的消息很快传遍皇城。
不仅宋今砚被革官禁足,与宋家相关的其他人,也一并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皇城中不少世家和达官显贵,都闻着风嗅到了宋家这从前朝开始便位居巅峰的地位与荣华有大厦将倾趋势。
得到宫中下达的皇令时,宋顼正在书房练字,骤然听到外面人慌乱进来传达的那句‘公子私闯宫闱、以下犯上’,宋顼手中的毫笔陡然砸在桌案上。
带翻一大滩墨渍。
“私闯宫闱?”宋顼当即勃然大怒,额上青筋骤然乱跳,“他是被人下了降头了吗?好端端的,他擅闯宫闱干什么?那是他一介外臣能随意去的地方吗?”
宋顼怒不可遏,气得身形都狠狠踉跄几下。
他沉沉扶住桌案,稳住身体。
怒指着进来传话的下人,大声怒斥,“去!把那逆子给我喊过来!”
那人慌张应了声‘是’,连滚带爬出去传话。
一刻钟后,宋今砚来到书房。
一进门,一方砚台就裹着怒气,直直迎面而来。
宋顼盛怒之下的动作又疾又重,宋今砚刚进来没反应过来,也没有时间躲开到了跟前的砚台。
他攥着拳,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冷硬的砚台“砰”的一声砸在左额角上。
顿时鲜血流下来。
宋今砚沉默跪下。
任由血迹流过眼角,他也没抬手擦。
低下头,神色颓废,面上带着后悔,嘶哑着声音认错。
“父亲,是儿子的错,今日是儿子莽撞。”
宋顼再也没有往日慈父的模样,他重重拍着桌子,胡子都在抖,直指着宋今砚大声呵斥:
“你现在知错了有什么用?因为你一个人的私欲,连累得整个宋家都遭了殃,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那句‘革职禁府、暂免死罪’是什么意思?”
“为父不惜放弃大半辈子的官场和权利,才换来宋氏如今的安稳和荣华,被你今日的鲁莽,全败干净了!”
宋顼怒得眼睛都发红,恨不得当场抽死这个执迷不悟的儿子。
“暂免死罪,并不是说看在宋家对前朝的贡献上饶恕了你,而是当朝太子已经有了完全铲除宋家的心!”
“当今储君握着东陵所有的权势,陛下不掌权,朝中宫中皆为东宫所掌控,储君名义上是储君,实际上早已是九五之尊。”
“为父早就警告过你,你斗不过东宫,也没有资格和身份去与东宫相争,你非执迷不悟,如今可好,把整个宋家都连累进去了,你对得起你长子的身份吗?对得起宋家满门上下吗?对得起你父亲舍弃官场换来的安稳吗?”
宋今砚垂着头,眼底赤红偏激。
垂于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宋顼话落,他沉着眸色,说:
“谢家不过是借着战乱夺权上位,某种意义上,他们才是乱臣贼子。”
“父亲。”他忽然抬头,直直看向宋顼,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我才是先帝钦点的驸马,宋家才是真正有资格辅助宁舒公主坐上那把金銮椅的人。”
“他谢家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是趁虚而入,只要儿子与宁舒公主顺利成婚,我们宋家——”
宋顼气得当即抡着旁边的藤鞭朝他狠狠甩了过去。
鞭子甩在骨肉上几近皮开肉绽的声音霎时让整个空气安静下来。
宋今砚跪伏在地上。
手紧紧撑着地面才不至于倒下去。
宋顼却还不解气,又狠狠甩了两下鞭子。
“我看你真是活腻了!还妄想那把皇椅?如今宁舒公主连嫁你都不愿嫁,皇室与宋家的婚约也无人敢承认,你去哪儿肖想那把皇椅?”
宋今砚咬着牙一声不吭。
宋顼将鞭子甩去一旁,睨着他再道:
“就算宁舒公主还愿意嫁你,先帝还有‘驸马不得摄政’的皇令在,就算抛开这些都不谈,就算驸马能摄政,就算宁舒公主愿意嫁入宋家,宋今砚——”
“以你的能力,你斗得过他谢临珩吗?!”
宋顼这些话,就像针一样,狠狠扎进宋今砚心口。
宋顼没管他的想法。
宋家大祸临头,他没空再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的想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今东宫对宋今砚的处置,既是储君意图铲除宋家的前兆,也是宋家将亡的开端。
宋顼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复盘今日这场降罪下的内情。
今天这场无端的祸事,起因不过是宋今砚私闯宫闱。
若只是储君震怒,那只降罪宋今砚一人便足矣。
何故还要牵连宋家其余人,在皇城世家和百官中释放宋家即将大厦将倾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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