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释慕槐思绪回到那天下午和施谙陌的谈话上面,脑海中关于小时候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很清楚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经历过的。
而大脑也在悄无声息地接纳那些原本她脑海里没有的记忆,这才是最恐怖的!
此时院子里阳光明媚,冬日的太阳不怎么晒人反倒让人觉得浑身舒适,像是每个毛孔都被打开了一样。
释慕槐倚在贵妃椅上面,头顶罩着一把改良后的巨型油纸伞,遮住脖子以上的部位,闭上眼睛冥想。
一处破败的院子里,角落杂草丛生石缝砖瓦早就起了裂痕,晚上的时候皮包骨一般的老鼠大摇大摆地在院子里走着。
不是老鼠成精了,实在是这里荒无人烟,老鼠胆子贼大。
但一间窄小的屋子里却与外面完全不同,屋子虽小却很温暖。
中间用帘子隔开,一边规则地摆放着日常能用到的锅碗瓢盆以及其他用品,另一边则是两个简陋的床铺,甚至连个床板都没有,就是一些废弃的枯枝落叶上面铺着破烂的衣物。
她第一次被传送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屋子里甚至只有一个简陋的床铺。
小家伙身上衣物虽然破烂但是很干净,漆黑的眸子怯生生的,蹲在一个角落里望着这边的一切,眼中更多的是防备。
女子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害怕地退回房间,而她非但没有伤害他反而帮他整理屋子,好看的眉毛皱着,像是从未见过这么破败的场景。
释慕槐有些许强迫症,整理完后挑了处干净的地方坐着,瞧着角落里的小孩儿,托着下巴思索,他应该被自己吓到了吧?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两句。
“你……你是谁?”小小的孩子胆怯的开口,见她站起身向自己靠拢,往后缩了两下但背后就是墙壁。
“仙女你信吗?”那时的释慕槐十一二岁的模样,已经出落得十分精致,配上一身天蓝色长裙,在小家伙面前说是仙女也不为过。
后来,破败的院子里逐渐恢复了些生气,两人住的地方也算是有个样子。
她为他讲外面的故事,讲为人处世应当如何,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她觉得他不可能永远待在这偏僻的院子里,总要与人相处。
小家伙非常聪明又过目不忘,关键是还肯下功夫,教他识字看书时,他不但很快就学会了,还能举一反三。
她还时不时教他射箭踢球,主要是为了让他锻炼身体。
但是小家伙似乎对武功格外感兴趣,她这才发现他的根骨奇佳,竟然是天生习武的料。
并且不知是从前武师教导过一些还是因为什么,他也每天锻炼着,看着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实则底子还是挺扎实,只是没有系统的招式和训练。
小家伙属于力量型,不像她是为了谋生用药物改善的身体,属于灵敏型。
没有外人打扰的日子倒是挺悠闲。
屋内的东西多半是释慕槐仗着自己功夫不低,偷偷跑出去添置的。
因为第一次自称是仙女,并且后面出现的时候也是突然现身,所以在某个小家伙心中,她就和真正的仙女没什么差别。
释慕槐也没有否认,撒一个谎便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况且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一直小家伙小家伙地喊也不怎么好。
可小家伙又不愿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便为他取了小字。
“那就叫你长安好不好?”不求万事无虞,但愿百岁长安。
“好~”她至今仍记得小家伙听到这个小字的时候,脸上激动的神情,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星星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情绪呢?
她想,身处异世或许有个弟弟也是不错的选择。
血脉亲情是她无法选择的,但朋友和家人是她可以自己选的,在她看来,有血缘关系的是亲人,但亲人并不一定是她认可的家人。
就像她有三个堂哥,但他们从不让她觉得亲切,她还有一个堂妹,甚至从血缘上说来,她姑姑家的那些表哥表姐表妹表弟其实也不算少,只是从没有人在意她。
得知小家伙身世凄惨后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他!未曾想过这一帮就是这么多年,想到此处释慕槐脸上不自觉地溢出笑意。
小家伙刚出生便爹不疼娘不爱,三年前犯了错被关在这院子里自生自灭,而他如今还未满八岁,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能犯什么错?
她不解,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父母,除了平时会有专人送饭来,他那狠心的父母竟也真的不管不顾。
她和他就这样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相处了两年,当然这两年里有的时候她一个月都不会出现一次,甚至有一次整整三个月,就在她以为长安早就忘记她的时候,她再次被不靠谱的小八传送到东临。
这个世界她特别在意的人不多,所有人加起来两个手掌都能数得清,释长安算是一个。
陌哥哥、师父、师兄、师姐他们都比她年长,很多时候对她都是包容宠溺,让她从心底对他们产生几分尊重,而长安是她在意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比她小的。
她对他真的很关心也倾注了许多精力,就像养了个乖乖的崽崽一样,只要是距离允许,每到东临她都会第一时间赶去看他。
每次他问起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的时候,她无法向他解释个中缘由,瞧着他神色黯淡她也非常心疼。
只是说,若是他们有缘,即便相隔天涯也能下一秒就见面。
他刚回父亲身边不久便被钦天监以命途多舛为由送到道观,说是要潜心修行以化坎坷,道观那三年他最是与世无争,原本有些厌世情绪的少年也能认真听大师讲道法。
那日海棠花开得正盛,林荫道上小少年有模有样的学着大师教给他的道法。
“槐姐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从前我只是觉得这些话枯燥无味,如今好像懂了一些。”
少年不是很确定,眼神迷茫闪躲不知所措,她鼓励性地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只要遵从自然,顺应自然,遵从本性不做为害他人的事都是对的?”
因为她自己本身对佛道研究得不够深入,有的时候容易将二者搞混,
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样,只是她一直认为这些事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参破的。
从前听过佛祖拈花一笑,觉得这些东西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道可道,非常道。只有在某些特定的场所特定的经历下才会参破。
看长安顿悟的样子,她赞同的点点头。
“那么我学会了。”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穿着道袍,眸子如繁星般闪耀,糅杂着细细碎碎她看不懂的明亮。
释慕槐摸了摸他的脑袋,欣慰到:“长安悟性很高。”
心里却觉得无比辛酸,他本不该被人遗忘在偏远的道观。
可只要他觉得快乐,那么便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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